院子里没亮灯,夜空也没有月色,苏怀瑾哪能分辨花、草和藤蔓,她只是疯狂地挥舞着菜刀,一寸一寸地清理地皮上所有的附着物。
子时三刻,念念被尿憋醒,灵娘照顾他起夜又把他哄睡,隐隐听到院子里有异响,连忙去找苏怀瑾。
见苏怀瑾不在屋里,甚至被窝都凉了,吓了一跳:她不会想不开了吧。
“快来人,去找相爷!”
阖府奴仆都被惊醒了,打着灯笼满院找人。
“哎,这不是相爷吗?找到了!”
“找到了!相爷在这里!”
“相爷,您在做什么?别砍了,明天让小的们砍吧。”
……
苏怀瑾对外面的一切声音和动静都无知无觉,她只是专心地砍,清除一切杂草,世界就会变得清静。
仆从看她神色不对,手里又有刀,都不敢上前相劝。
灵娘闻讯赶来,可怜她一个小脚妇女,踩在被苏怀瑾砍得七零八落的杂草和花枝上,踉踉跄跄地直奔苏怀瑾。
她一把夺过苏怀瑾手里的菜刀,远远地丢到一边:“相爷!跟我回房!”
苏怀瑾恍然回神,对灵娘笑笑:“我没事儿,我就是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便来清理一下杂草。”
灵娘拿起一朵开得正鲜艳的蔷薇,说:“你整日就知道读书,眼神不好使了吧。夜里光线暗淡,分不清是花还是草的,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再说,好吗?”
苏怀瑾尴尬地笑笑:“是哦,看不清的,那我们回去吧。”
一言一行看起来完全像个正常人,但越这样,越说明她不正常,说明她刚才砍花草的时候,可能都没有意识。
灵娘愁坏了,这可怎么办!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真相啊!
次日朝会,景昌帝见苏怀瑾没在朝班,随口问:“丞相怎么没上朝?”
世人又不知道“苏怀瑾”及“苏怀瑾”、饶祈年的关系,丞相不上朝,按照常理,陛下理应问一句。
唐清江也随意地回话:“回陛下,丞相身体不适,托臣向督察御史告了假。”
官员生病告假很正常,景昌帝不必追究什么,这事儿就揭过了。
偏偏陆峥嵘咬着不放:“陛下隆恩,赐下丞相官邸,丞相依旧住在唐尚书府上吗?”
唐清江说:“没有。丞相感念陛下隆恩旷典,已经搬去相府住了。”
陆峥嵘笑道:“那就奇怪了,不在一起住,唐尚书是怎么知道相爷身体不适的?”
唐清江也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丞相只是搬出了唐某的府邸,不是跟唐某断绝了一切关系。今晨丞相身体不适,张夫人便差人给唐府送了信,请唐某代为告假。”
“陆公,不知唐某可解释清楚了,陆公还有哪里不明白?唐某一定详细解释。”
陆峥嵘被怼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景昌帝怒道:“好了,这些小事你们下朝再说就行,别浪费大家的时间精力。”
唐清江、陆峥嵘忙行礼告罪。
下朝后,景昌帝问刘贤:“相府有消息吗?她是真病了,还是不想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