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文说完后,沈跃英一阵沉默,再也不提儿子输钱的事,儿子有那份孝心,还能照顾父母的面子,总归是好的。
“你说以后咱们都在这看孩子也不是个事呀,现在李谦还不到一岁,这个小的再过个月才能生下来,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跃英沉默了一会,就叹气说道,她不是不想在这里给儿子还看孩子,而是像李承文说的那样自己还不老,不能只给儿子伸手。
“哼,怎么可能有头,你现在五十一,我五十二,等看个十年八年的还能干啥,上次咱们回家,我扫了一早上的雪,一天都不得劲,这人呀不能闲着,不然容易犯懒病的!”
李承文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红包来,然后拿出一叠崭新的钱放进去,递给沈跃英,想了想又查出一叠钱塞进另一个红包。
就冲这崭新的钱就知道,这是红包钱了,这都是有说法的。
李承文把两红包递给沈跃英,说道“这个是给李谦的,这个是给李谦娘的,还没过三年呢,也是新媳妇,应该给!”
沈跃英接过来,然后说道“你自己的闺女不给了,怎么也得意思一下吧?”
李承文不情愿地说道“都多大了,二十多了,还给什么,不缺吃不缺穿的,给钱干什么?”
“以前都给,虽然不多,总归是有的,突然不给了,也不像话呀,等毕业了再说吧!”
李承文无奈,又拿出一叠钱递给沈跃英,沈跃英从床头柜里拿出三个红包,都拆开,每个里面都是两张一百的港元。
这是早准备了,有没有今天晚上输钱,红包肯定要给,只是现在红包又厚了不少。
李承文想了想说道“咱们在这看孩子也没个头,要不你自己看吧,我回老家干点活,挣点钱,手里总得要有钱的!”
“你回去能干啥,一天挣那几块钱,有什么用,再说了,卫东也不能同意!”沈跃英摇头说道,她不觉得自己看不了孩子,而是觉得李承文没人管着,烟酒不离手能干什么。
“谁说我一天就挣几块钱的,那是几年前一天挣个三块五块的,再说我怎么也是个木匠,你就说十里八乡了,做家具谁有我做的好?”
李承文觉得在自己的专业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种地的本事他没有,但是做木匠他是跟着师傅用心学的,他师傅说他还是有些水平的。
“你手艺是好,但是你不看看现在还有几个做家具的,都是直接买现成的,再说你做那种实木的又笨又重的,谁还用?”
沈跃英不否认自家男人的水平,但是不赞成李承文做家具,现在的家具都是压缩版的,又轻又好看,以前那种实木的反而用得很少了,对木匠的要求也就低了很多。
李承文不服气说道“谁说我要去别人家里做家具了,我就不能开个木匠铺子,你说那种压缩版的有钱人谁会用,你就看看这屋里哪一件不是实木的,还都是上等的木材!”
沈跃英听到李成文说的越来越没谱,说道“你哪来的钱开木匠铺,说的轻松,净想好事了,你以为开厂子就这么容易,是你想开就能开的,这实木家具又贵又不好,买的肯定少,开了能有生意?”
李承文说道自己的专业就来劲了,抽着烟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钱人多的是,我在齐州我就打听过了。”
“东关市场那有一个木匠铺,一个老师傅带着三个学徒就能撑起一个摊子,生意好的很,一个月起码能挣的这个数,我怎么就不行了?”
沈跃英看着李承文伸出的三个手指头,疑惑得问道“三百,那也不多呀?”
李承文不高兴了,说道“什么三百,那是三千,那老师傅还蒙我不挣钱,我看那料子,那卖价,不用算就知道能挣多少钱!”
“我都想好了,在郊区找个门面,也用不了多少钱,这手里的钱就够了,再招几个学徒工,干个木匠铺子肯定没有问题,就凭我的手艺,打出名声那是早晚的事!”
“咱们俩都还年轻,又不是老的动不了了,要靠儿子养老,手里没俩钱儿,你就是给孩子买个零嘴都为难,儿子是有钱,但那也是儿子!”
“就以咱俩的身体,等海言、李泰、李谦结婚应该没问题,在婚礼上人家给咱磕头,你还能两手空空的坐着!”
“难道还得跟李磊他爷爷似的,孙子孙媳妇给爷爷磕头,让儿子掏钱给他遮脸面,我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李成文续上一颗烟,坐在床头上抽了起来,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见惯了世面,对于一些习俗并不太看重,有钱就吃喝玩乐。
但是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也就慢慢的收敛了,骨子里也是一个好强的人,只是对于庄稼地里的那点活计看不上眼,但是为了孩子也在咬牙坚持。
等孩子结婚了,就剩下一个小闺女又考上了大学,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了什么奔头了,又开始彻底的放松了自己,革命的小酒天天有。
现在孩子是没有啥让他操心的,但是孙子又开始出现了,就这个给压岁钱的事,都让他为难,而且现在经济形势好了,有钱人多了,他的木匠活也不赖,不可能不赚钱。
再说现在也不用和他师傅一样走街串巷的吆喝,受那个风餐露宿的罪了,开个木匠铺子,也是个营生,手里也有点活钱,要是干的好了,还能给孩子留下点钱。
沈跃英也是个要强的人,自然认为自己能混到那个程度,就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磊他爷爷身体不好,不能自己挣钱,咱们俩还能到那个程度,孙子结婚的钱都给不出来?”
李承文反讽道“你身体是好,但是你得有时间去挣那个钱呀,等李谦结婚,你以为还给我们农村结婚的事,给个十块八块的就行了,怎么也不能比他姥爷低吧?”
这人情世故就是面子的事,讲究的很多,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分个远近亲疏,同远同近的自然花了钱也得要一样。
若是李谦结婚,李承文是做爷爷的,刘永良是当姥爷的,虽然都是一般远近,但是当爷爷的肯定要多花一点,最少也得是一样多。
沈跃英让李承文絮叨的烦了,就说道“那是不行咱们是爷爷奶奶,他们是姥爷姥娘外姓的能一样吗,行了,大过年了就别说这些烦心事儿了,以后再说吧,反正你也三时两刻的走不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心里也算是默认了,李承文出去干点活,挣点钱的事情,有手有脚的,没必要管儿子要钱。
“行吧,哪天得空了,和卫东说说,等过完这个年,卫红要回去上学,我就和她一起回去,这地方好是好,就是花钱太厉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面子还是逍遥两者中还是选了面子,刚刚逍遥了几天的李承文也要考虑怎么挣钱了!
李卫东睡得正香,还不知道李承文和沈跃英两口子的交流,不然又是一个发愁事。
正月初一的早晨,四五点钟天色还没有亮,李卫东就被叫醒了,虽然用不着拜年,但是还是要早起的,起得越早兆头越好。
过年本身就是要讲究一个好兆头时候,不能说脏话不能骂人,不能说一些不吉利的词语,总之就是都说恭喜发财就对了。
新年的第一顿饭,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开始了,李承文坐在主位上,等着小辈们给他拜年,然后旁边的沈月英发红包。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今年这个春节,刘锦慧又不用磕头了,不过李卫东带着一直爬行的李谦给两个长辈磕头拜年。
李卫东连红包都没混上,反而是不磕头和不正经磕头的都有一个,而且李谦还能拿三个红包。
李卫红这个姑姑,也像模像样的给李谦包了一个红包。
让李卫东羡慕的不得了,小时候家里穷给一毛两毛的,还没有热乎就被收回去了,哪里像现在了,给了让小孩随便玩,都是崭新的新钱也不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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