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着淮水伯夫人是个什么意思?”秋二奶奶让丫鬟看着门外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菡娘,我知道你素来是个聪慧的,你说,这等大事,咱们是不是得跟老祖宗说一声?”
方菡娘点了点头,这事自然是要说的。她方才故意拿话激淮水伯夫人跟安如意,也是为了逼二人暴露目的。
这不,就直接把话给摊开了么?
人家就是想嫁进这平国公府里来!
她低声道:“二嫂,想来你也看听出来了吧?那淮水伯夫人一门心思想把安如意嫁到咱们家来。”
秋二奶奶就有些烦恼,她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便对方菡娘压低了声音,抱怨道:“哪有如此行事的大家夫人?这强扭的瓜不甜,日里我看三弟那样,也不像是对安如意有心的,不然,哪里会蹉跎至今,就咱们两府的关系,他若真心想要娶,早就去淮水伯家求娶了……淮水伯夫人这般把人强塞进来,能让安如意在咱们家讨得什么好?看那淮水伯夫人哭的那副模样,还以为那安如意就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可真要是心疼她家孩子的,就不该这般行事。这可真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方菡娘无比赞同秋二奶奶这话。
可见那淮水伯夫人,其实就是个拎不清的。
方菡娘帮秋二奶奶顺了顺气:“二嫂别生气了,你放心,一会儿我便去见外祖母,同外祖母好好说一说这边的事,让她心里也有个数。”
若是不说,那安如意往后说不得还能再厚着脸皮在老夫人跟前撒娇卖乖,总是要让老夫人知道这安如意的真面目。
只是,想来这必然会伤心一场了。老夫人疼了这么多年的安如意,但凡在她们平国公府,安如意的吃穿用度比下面重孙辈的嫡小姐们还要更好。
一旦知道了安如意的真面目,老夫人的伤心可想而知。
只是长痛不如短痛,安如意是个心机深沉又不择手段的,总是要揭开她的面皮。
不然,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惹出什么乱子。
眼下闹这一场还好,无论如何,方菡娘觉得,她都要好好说服下她外祖母,万万不能同意这场荒谬的婚事。
秋二奶奶听方菡娘说要告诉老夫人,忙轻轻推了推她:“你快去,这边有我盯着。我就怕这母女俩恶人先告状呢。眼下三弟又起不了身,老祖宗万一一时被蒙蔽了,给咱们家娶进这么一个人来……不瞒妹妹你,我一想到要跟这种人做妯娌,我家妙妙还要喊这安如意作三婶,我这心里头啊,就翻江倒海的膈应。”
方菡娘正要应了,就听到外头打帘的丫鬟在那通禀,说是老夫人过来探望安姑娘了。
方菡娘同秋二奶奶脸色一下子就都变了。
这入了冬,老人家腿脚不好,她们这些做人子孙的,就怕老人家不小心哪里崴着跌着的。老夫人年龄本就大了,若再一个折腾,怕是不好。
老夫人也知道这点,所以她寻常只是在花厅里头走一走,看一看养得花,同小辈们好好享一下天伦之乐。
也是因此,方菡娘同秋二奶奶万万没想到,老夫人这次竟然亲自过来了!
两人忙掀了帘子出去。
淮水伯夫人也听见了通禀,一下子就喜上眉梢。只是她方才还在那满脸愁苦痛心的拉着女儿手表现慈爱,这一下子,竟是五官都有些扭曲。
同样满心惊喜的安如意忙捅了捅母亲的胳膊,淮水伯夫人反应过来,忙调整了下表情。
待到平国公老夫人进来时,淮水伯夫人跟安如意已经都调整好了表情,保证让人一见就心里头生了怜悯。
方菡娘同秋二奶奶一边一个亲自搀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上前,淮水伯夫人忙起身行礼,让开床边的位置,让老夫人坐在床边上,她自己垂手立在一旁。望着女儿时,脸上依旧是那心痛的表情,眼里头的欢喜,却是藏都藏不住。
安如意半躺着,就要起来给平国公老夫人行礼。
平国公老夫人忙拦住,不赞同道:“意儿生病遭了这么一场罪,莫要讲究这些俗礼了。”
安如意一张小脸满是苍白虚弱,听闻老夫人此语,还挣扎了下:“老夫人是长辈,平日里更是待我慈爱有加,礼不可废……”
不过最后还是被平国公老夫人心疼的给阻止了。
老夫人问了几句安如意的身体,安如意气若游丝的答着,那模样,倒不像是在发热,更像是马上不久于人世。
淮水伯夫人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通红通红,满是泪水:“老夫人,这大冷的天,呵气都快成冰了,意儿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身子骨还稚嫩着,就这么掉进冰窟窿里……我这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老夫人听了也心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