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开后,江呈佳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一番嬉闹过后,自然要说一说正事。
她沉默片刻后,对面前的郎君说道“今日,斥候来报阿善达已成功向鲜卑借兵,不日即将压境。”
宁南忧拢起眉心,应她道“今日晨起,吕寻前来时,已同我说过此事。”
江呈佳低声嗯了一句,便再没下文。
宁南忧叹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应对之策?怕我反对?”
江呈佳猛一颤,抬头望他,眼神极为小心。
宁南忧“阿萝,将你的想法说来听听。我也不一定会反对。”
江呈佳再三犹疑,终是坚定决心“我想亲自上阵。”
她目光十分诚恳。
宁南忧面露担忧之色,虽然没有出声反对,却也并不怎么赞同。
然,面前女郎却更为坚毅的说道“我必然要亲自上阵。”
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于郎君听。
宁南忧沉默片刻后,劝她道“此虚张声势之计的确是解救北城唯一的机会。但阿萝,这场心理战,你未必要亲自上阵。钱晖、赵拂,甚或是吕寻,皆可以上阵,你又何须”
江呈佳出言打断道“我知你会这么说,但是你莫忘了,此次替匈奴向鲜卑借兵成功的王庭军师乃是周源末,鲜卑出兵,他必然会随军前行。他武功之高,甚至连吕寻都不一定能抵挡。
况且,此次匈奴南下,小单于阿尔奇也随之同行。他之武力,九州大陆皆有传闻。是能与你并肩的高手。然则,你身受重伤,不得上阵。恐怕边城之中,除了我,无人能与她制衡。倘若阿善达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真的举兵攻城。有我在前线搏杀,也能让边城多一丝生存之机。”
此番话一出,使得郎君陷入了沉寂之中。
她所说,确实是事实。
不论周源末能不能抵住,便是那阿尔奇,就足以让钱晖、赵拂等人吃大亏。
若无武力相当的人相克,确实会令边城军马陷入恐慌之中。
但,宁南忧却害怕江呈佳在战场上受伤,仍想反驳。
女郎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二郎,倘若你并未曾在苍山受伤。可会上阵杀敌?”
宁南忧眉头一蹙,答道“上阵杀敌,驱除鞑虏,乃男儿本职。”
女郎接过他的话,郑重其辞道“保卫家国,亦是大魏子民之责。不论男女老少,皆有义务。更何况,我是你的妻子,是淮阴侯夫人,并非普通民众。我身上担着更大的责任。”
她的言辞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宁南忧哑口无言。
他知,他所爱的女郎,是个家国使命极强的姑娘。
他知,他今夜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她。
沉默半晌后,郎君突然露出笑意,缓了缓脸上的愁意,声色如泉水般悦耳“阿萝既然想要与边城将士们一起杀敌。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只是”
他话锋一转,虔诚万分的望着她。
江呈佳叹道“你说,我听着。只是什么?”
宁南忧严肃说道“你要答应我。紧要关头,不要逞能。不要受伤。我要你毫发无伤的归来。”
女郎见他无比郑重的神情,不由扑哧一笑道“二郎,你也太严苛了一些。疆场之上,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刀剑无眼,我既便武功高强,甚过于你,也不一定能逃过所有袭击啊?”
但郎君却不容她玩笑,一丝不苟道“我不管,你若是不答应我。明日我便让吕寻将你捆了,绑在房舍中,哪也不许去。”
江呈佳眨眨眼,咧嘴笑道“那你的北地之行怎么办?难道要放弃吗?若不能助长鸣军成功夺下军功,让邓情入京受封领赏,恐怕你接下来的计划都要改变吧?”
宁南忧不听她蛊惑,依旧坚持道“你答应我,不要受伤。”
江呈佳张张嘴,不知如何劝服他。
宁南忧又道“北地之行若不成功,我总还有其他法子对付邓氏。但你若有事,我该怎么办?”
他,可以为了她放弃自己筹备了多年的谋划,只求她平安无恙。
江呈佳听之,只觉鼻间一阵酸涩,心下软成一片,她点点头,终于松了口“好。我答应你。会好好保护自己。”
宁南忧听到确切的答案,紧绷的神情总算松懈下来。
见他这般,江呈佳又觉得有些好笑,颇为无奈的说道“咱俩这样,倒像是生死离别一样。矫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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