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氏早在心里无数遍酝酿过今儿分家要说的话要做的事了。
当下也不急忙,先客客气气十分有理的谢过了唐老爷子等人今儿抽出时间专门来做见证云云的。
这才看向了张南瓜兄弟四个。
至于上首坐着的另一个正瞪着一双死鱼眼吭哧吭哧喘气的张老豆,她只顺带暼过去一眼,这人,今儿就是个花瓶,搁那儿摆着就成。
然后徐徐道“你们兄弟四个,难得不年不节的,聚得这么齐整,今儿都回来了,也是知道为的啥事。
你们爹瘫了三个月过去了,天天念着你们的,也难得见着你们回来一趟,大家各有各的忙,说是一大家子人,其实早就是各有各的小家各过各的日子了。
这些日子我也常在琢磨,跟你们爹也商量过了,他也同意了,趁着今儿,就打算把这个家给分了。
常言道,树大分枝嘛,咱们老张家一共四房人,人口子多,我和你们爹年纪都大了,趁着还活着,给你们把家分了也好。”
老邓氏不紧不慢的说着,说到张老豆瘫了三个月了也没见儿子回来看两回时,张南瓜和张地瓜脸上都有些尴尬,毕竟,堂里还有外人在嘛,这点脸皮还是要的。
但又被说到各有各的忙,两个人就镇定起来,是呢,他们忙啊,又不是闲得没事干,哪能天天往家来?
又说到分家的事是跟张老豆商量好了的,上首的张老豆就吭哧得更厉害了,那一双眼睛瞪着啊。
素来跟张老豆还聊得来的章老头看着,忍不住就道“老张你这是咋了?别是坐久了身上累得慌?不如还是回屋里床上躺着去吧?”
张老豆吭哧那声一窒,更跟拉风箱一样的听得人心里都急得慌,真怕他给喘过去。
老邓氏忙道“他这是心里有气呢,不用担心,没啥大事,真要他进屋去了,他更急呢。”
说着就瞪张南瓜几个,气呼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老大你说说,你爹多看重你,多疼你?几个儿子,最挂念的就是你了!
还有阿松这个大孙子!可你爹病了这么久了,你就回来过一回,阿松那里,连面都不回来露露的,也不知道成天忙着读书的事那么重要呢?比自个爷爷病了都重要?
你说你爹心里能好过?你先才进了屋,该喊的人都喊到了,咋眼里就没你爹呢,没看着你爹眼巴巴的望着你等着你关心呢嘛?要不咋气成这样呢!还不是都怪你们!”
张老豆白眼直翻死老婆子误我啊!可闭嘴吧你!
众人看着,只觉得老邓氏说着了张老豆的心声,所以气得他都翻白眼了,真怕他给翻过去,当场气死了。
所以看张南瓜的眼神也有些不好起来。
可不是,啥读书了不得的大事呢,连回家看病了的长辈都没空?
真是在埋头苦读还说的过去,可是这才传得沸沸扬扬的张松那事,啧啧啧,有时间睡寡妇,都没时间回来看爷爷,真是好一个读书人啊!
基本的孝道都没有,这样的人,就是读成器了也是个没用的人!
张南瓜被说得面上臊得慌,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劲洗脑,今儿不要脸了,镇定,镇定,别慌。
大家都知道了的事,解释也没有用了,还不如闭嘴,啥都不说的好。
见他那样,老邓氏心里嗤了一声,面上也不揪着不放,说回先才的话头来。
“今儿大家都在,又有村长他们做见证,咱们就痛快的把这个家先给分了,南瓜啊,你爹说不得话了,你是老大,你来说说,这个家咋分,你可有啥想法?”
说起这个,张南瓜浑身就是一振,他今儿回来的目的,被村人看了笑话还忍着没有掉头就走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分家这个大家嘛!
他在村里已经没有脸了,得把这个家给分好咯,对自己怎么有利怎么来,麻溜的分妥当了,从此之后,他没事再也不回村里来了!
怕啥笑话不笑话,丢脸不丢脸的?
这般想着,张南瓜当下脑子清醒,看向老邓氏,不藏不掖毫不避讳道“自古分家,长子占七成,其余三成其他儿子平分,咱们家跟别家也没什么不同的,自然也是按照这个规矩来就是。”
这话却是没错的,分家一般都是这个规矩。
老邓氏点头,遂看向张地瓜和张胡瓜,“你们大哥说的,你们没意见吧?”
却是略过了张冬瓜。
但村长几个想着老邓氏从前不就一直不喜二房的?也就没见怪了。
张胡瓜摇头,他听娘的。
张地瓜打定主意今儿躲在大哥背后得好处的,可不会当二愣子往上冲,这么多人呢,他可不想被娘骂。
再说了,长子分七成,其他儿子分剩下的三成,这点是跑不了的,他也没啥好争的,便也摇头。
见大家都没意见,老邓氏就道“那就这么分吧。”
“咱们老张家没有田地,这些年,你们爹辛苦,陆陆续续置办出来的家底也是数得清的,银子本来是有些的,但上年里,老三这里拿了五十两银子去,买宅子又出了些,也就不剩个啥了,其余的也就是这幢青砖瓦房大院儿,以及镇上的杂货铺,还有先才不久买的县里的宅子……”
这话还没落音,张南瓜和张地瓜都有话说,张地瓜慎了一拍,叫张南瓜给抢了先。
“娘!那县里的宅子,说好的是买给松儿当成亲住的婚房的,落得也是松儿的名字,当时爹可没说这个是公中的,这就不能算在老张家家产里来分。”
这话说得又急又义正言辞的,听得村长几人都不由侧目而视。
没分家,那家里就是置办一张板凳,那也是公中的东西,哪有私底下落个孙子的名字的?
张老豆这也是太顾着长房,顾着长孙了。
不过谁叫人家出息,读书好呢,张老豆平日里也没少挂在嘴边的,所以对于张南瓜说的张老豆当时答应这宅子买了就是张松的话都没怀疑。
只是忍不住啧啧,这般顾着的一个好孙儿,还能做出那样丢人的事呢。
老邓氏睃了张南瓜一眼,面上诧异,“我倒是不晓得你爹跟你私下说了这宅子买了就是阿松的了?你们买时也落了阿松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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