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婉心第八十四章(2 / 2)

后悔药 倾杯索酒 3884 字 2022-09-30

岳沉婉微微一笑:”从他下手的狠毒程度上看,他的身体一定很好,手臂非常有力量,把一个麻木的人扛进那么狭窄的巷子,这个人一定具备很好的身体素质,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找到这样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说明他经常四处游逛,具有一定的侦查素质,这两种素质一般都是当过兵的人才具备,能经常半夜出来,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一定是独居,一个人生活,他将被害人砸成肉糜,说明他嗜血而愤怒,这种愤怒一般来源于他自身对现实的不满,对男性而言,婚姻和事业的不如意都是造成他情绪不稳定的重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在梦中听过他哼着歌,就是那首团结就是力量。

下午,受害人的身份确认,受害人林德乔,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也是这段时间网络上的风云人物,去年年初,两个民工在他承建的工地上出了事故,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其中一个摔成了重伤,另一个当场死亡,记者去采访的时候,林德乔一脸的沉痛,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给那个重伤工人的治疗,还说:“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我的承诺,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农民工的辛苦,正是因为了解,我才不能让这个家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

当时网络上一片热议,称林乔德为建筑老板中的业界良心,各家媒体分别报道了林乔的善行善举,林乔德的公司一举从一个无名的小公司,成了市内知名的建筑公司,他本人也被评为当年的杰出企业家之一。

可就在上个月,一个记者偶然遇到了那名重伤的农民工,在另一个城市当乞丐,双腿完全瘫痪,拖着两条腿在垃圾堆里翻找吃的,记者正是去年采访林乔德的一个记者,看到这个情景,十分惊讶,询问后才知道,当年林乔德就给了民工三万块钱,还要求他必须在镜头前表现出对老板感激涕零的样子,民工的老婆见自家男人危在旦夕,没办法答应了林乔德,等民工醒来后,林乔德就把人送回乡下,给了五千块钱,就算完事了。民工的老婆不服,去找林乔德讨要说法,反被林乔德打了一顿,还威胁她如果敢说出去,就让人把她儿子也弄残了,民工的老婆觉得民不与官斗,怕儿子出事,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民工手上的钱早就花没了,人又残了,只好到市里行乞为生。

这个记者叫董浩然,是个比较正直的人,当即义愤填膺的写了一篇报导,想发布,却被主编拦住了,说林乔德现在是市长面前的红人,如果贸贸然的发出去,很容易得罪人,他们的报社比较小,估计很难承受这样的风险。

董浩然无奈,匿名在网上把照片和消息发布出去,当即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网上骂声一片,称林德乔为伪善第一人,顶着善人的光环做着卑鄙无耻的事情·······

林德乔这一段时间不怎么出门,怕被人戳脊梁骨,前几日他的车送去大修,这几日都是公司的司机在接送,他的妻子称,前天傍晚,林德乔的司机送他回来后,因为下雨,车开到了地库,林德乔从车库直接坐电梯上去了,司机觉得没事了,就开车回家了,可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妻子还没见人回家,打电话电话关机,才联络司机,司机说林总早就回去了,林妻这才觉得出事,马上问保安,要求看电梯内的监控录像,结果那天电梯内的监控录像不知怎么居然坏了,只能看见林德乔走进电梯,然后,凭空消失了!

凶手显然是将自己定义为大侠了,正在惩恶锄奸。姜向东是因为欺骗公众,隐瞒了自己同性恋的身份,甚至用假的婚姻做幌子,郝蕊是因为在人前装出端庄正直的样子,整日指责别人做第三者,实则她自己就是个婚姻中的背叛者,同时还在充当着多个第三者的不光彩角色,林德乔更是伪善,明面上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其实是个背地里龌龊的无耻之徒。

市局决定将这三起案子作为连环凶杀案并案处理。为此,市局决定成立专案组,由姜向阳任专案组组长,岳沉婉作为犯罪心理方面的顾问,帮助查案。

岳沉婉的老领导林闯特意打来电话,在臭骂了岳沉婉一顿之后告诉她,她的档案已经重新开启,她可以重新归队,h市警方已经向部里说明了这三起案子的案情,处里得知她正好在h市,就让她协助警方侦破此案,这次就算她出差。

林德乔的死在网上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对林的死亡大多市民认为是罪有应得,甚至有些激进的网友认为凶手是在惩奸除恶,让那些无法被法律制裁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处,甚至称凶手为清理者。还有道行高深的网友,不知从哪里挖出了另外两起案子,网络的热情瞬间被点燃,清理者一时间成为点击率最高的词汇,这股热度迅速增高,网络上的评论每天都在以数以万条的速度刷新着,每个人都在向清理者倾诉自己认为的不公平,想要杀死的人,或许是隔壁那个蛮横泼辣的女人,或许是给自己不公平待遇的老板,或许是想要揩油的猪哥客户,或许是那个辜负了自己转头爱上白富美的男人········

梁诺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阴云密布,整个城市都笼着一层令人压抑的灰色,空气中的热度让人感觉浑身都是黏腻的感觉,他解开领口的口子,试图让自己呼吸的畅快一些。

梁诺是个胖乎乎的男人,一米七的个子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蓝白格的短袖衬衫紧紧的裹着他隆起的肚子,看上去有些可笑,他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这是他一贯标榜的好习惯,每每有人问起他干嘛不用纸巾,他都笑呵呵的说,要环保,避免浪费资源嘛·······

电话铃忽然响起,他接起来声音有些抖:“喂·······”,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轻柔,十分好听:“梁律师,可以下车了,看见前面那座用铁皮包着的小屋子了吗?走进去,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对面的房子,低矮破旧,是即将被拆迁的违章建筑,房子的周围也尽是低矮的民房,这一带在等待拆迁,住户已经跟房地产商达成了协议,基本都搬走了,地上到处都是散发着臭味的垃圾,只有几只流浪狗在走来走去的觅食。

梁诺走下车,发觉腿有些软,他一边擦拭着额头滚滚而下的汗水,一边咬着牙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步伐沉涩。

推开小屋子的门,里面一片黑暗,梁诺的眼睛眯着,一分钟后才适应了黑暗的市内,房间里,有着酸臭*的味道,窗子已经被卸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缺口,想一张无声的大嘴,黑洞洞的,散发着狰狞的味道。墙皮已经酥软剥落,只剩下青灰色的水泥墙面,这房间如此的破败,可在这样破败的房间正中间,却摆着一张长条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镂空台布,中间是漂亮的巴洛克风格烛台,上面居然还插着蜡烛,只是没有点燃,桌子上甚至还摆上了三套餐具,桌子前面赫然坐着两个被绑着的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十七岁的女儿。两个人的嘴巴被堵住,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的身子立即向妻子冲了过去,就在他动作的那一刻,他感到腰被电流击过,他浑身僵直,眼前一黑,立刻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被死死的绑住,坐在桌子前面,一个穿着黑色t恤带着小丑面具的男子正坐在他的对面,身边是他的妻女。

男子动作优雅的用火机点燃蜡烛,房间立刻明亮了起来,梁诺一家惊恐的看着彼此,这一瞬间,他们似乎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眼睛中流露出了哀求,似乎在恳求对方饶过自己。

小丑的嘴角是上扬的,似乎是在欢快的笑着,可这样诡异的场面让这笑容看上去诡异异常。男子的声音低沉磁性格外好听。

“梁律师知道这个地方吗?”

“不,不知道,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五十万行不行?求你放过我们一家,求求你,我保证不报警,保证·······”

“这个地方曾经也住过一家三口,那个男主人的名字,你一定记得,郭大龙。”

梁诺浑身巨震,脑袋里如滚雷一般,一阵阵的巨响,郭大龙,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五年前,他接过一个案子,当事人就是郭大龙,一个老实巴交的进城务工人员,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一张红褐色的布满风霜的脸,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却像五十多了,他找到自己,是想起诉女儿学校一位男老师,男老师叫张鹏,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次猥亵学校的女学生。张鹏是当地教育局长的亲外甥,校长也要让他三分,学校是当地的重点小学,很多家长都是花了钱让孩子进来的,为了孩子的将来,很多家长选择了不报案。

郭大龙的女儿叫苗苗,十一岁,跟随父母到城里打工,郭大龙对唯一的女儿十分宠爱,为了让女儿上重点小学,竟然把农村的房子卖了交了择校费。苗苗自小长的漂亮,性格却很内向胆小,被张鹏猥亵后,在家里哭了几天,郭大龙知道真相后,气的冲到学校狠狠的揍了张鹏一顿,当然就被警察带走,以伤害被拘留了十多天,出来后,妻子哭着说女儿居然被学校开除了,郭大龙气的发疯,去找学校,被多次推诿,有家长偷偷告诉他,张鹏已经被调走了,他找学校闹也没用。

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让郭大龙找律师去告郭鹏和学校,郭大龙就找到了梁诺,看上去一脸憨厚的梁诺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他的女儿等着上重点初中,正准备在教育局找人呢,有了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卖个人情给教育局长。

梁诺接了这个案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主持公义,老实的郭大龙信以为真,还回家安慰女儿,说一定会给她出气的。

半个月后,案子开庭,郭大龙理所当然的输了,甚至被对方律师指责他蓄意制造伪证涉嫌敲诈,没什么文化的郭大龙被他心里一直深信的法律彻底的弄蒙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变成了敲诈?自己怎么可能用女儿的名声去敲诈?

等他晕头涨脑的回了家才发觉,十一岁的苗苗再也无法忍受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诡异的眼神,偷偷的吃了安眠药,等他和妻子发觉的时候,孩子的身体已经硬了。郭大龙万念俱灰,当晚就和妻子一起开了煤气,一家人就死在这个出租的小房子内。

而梁诺如愿以偿的让女儿上了重点中学,虽然心里对郭大龙一家的惨死有些不舒服,却还是选择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意外。

“想起来了?这里,就是郭大龙一家的房子,呵呵,我特意邀请你们一家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体会一下,他们一家人的感受········”

小丑面具下的男子笑意温存,而梁诺只觉得浑身发冷,好似陷入了冰冷绝望的深潭当中,水马上就要淹没他的脑袋········

岳沉婉从床上坐起,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姜向晚立即坐起来,关切的问:“又做噩梦了?”

“嗯,清理者又杀人了,这次是一家人········”岳沉婉皱皱鼻子:“什么东西,好香啊·······”

“我熬了海鲜粥,你起来正好可以吃,我一会给要爸爸送饭去医院·········”

岳沉婉看看表,才七点钟,姜向晚大概五点多就起床熬粥了,其实家里有专门煮饭的佣人,可他还是愿意亲自动手,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弥补一些对她的歉意。

姜向阳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脚步匆匆的走锦餐厅,跟岳沉婉道:“快点,又有案子了,这家伙是没完没了了········”

张涓蹙眉道“那也得注意身体,先坐下,好好吃饭,阿婉的身体不好,这几天为了你哥的案子天天熬到很晚,你看看,她那小脸都煞白煞白的,今天老三留在家里,你大哥明天下葬,今天家里要招待亲友,你们俩去办案子,要小心点,你爸在医院里躺着,你大哥又·······,你们再有点什么事,妈可真撑不住了········”

“妈,你放心,我们知道·······”姜向阳无奈的坐下,规规矩矩的喝粥,大哥的死似乎让母亲一下子衰老了,甚至胆小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大气端庄的姜夫人被现实打击的怯懦起来,她总是充满担忧和恐惧,似乎恐惧着命运随时随地予以她沉重的灾难。

如岳沉婉梦中的情景一样,梁诺一家三口死在了黑黢黢的小房子里,现场照片拍摄出的效果犹如恐怖电影中里的画面,雪白的桌布,精致的高脚杯和雕花骨瓷碗盘,巴洛克风格的烛台还留着残余的红色蜡油,这应该是一家三口共进晚餐的画面,可三名死者被死死的绑在座位上,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在梁诺面前的雪白桌布上,用碳素笔写着“greedy”(贪婪)。

根据法医的鉴定,梁馨先被勒死,梁诺和妻子死于一氧化碳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