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莫论人非(1 / 1)

鸿胪寺、寺丞一职已经很低微,而他的幼弟看上去年岁也已经是而立之年,这般年纪下尚且无一官半职,这也足以见得范智双是个一无是处之人。

若是只在朝堂上毫无建树也就罢了,还能道一句他是位闲云野鹤、淡薄名利之人,可从他的种种行径看,又并非是这种人。

范智双也不过是一个急功近利,心思卑鄙阴暗之人。

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是一位身无长物且毫无才气之人,若是论身份,范智双的身份则更是远远比在场众人身份卑微。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又野心颇大之人,却能受到轩帝的邀请来参加宴会,轩帝此举若不是有意抬举鸿胪寺寺丞一家,那便是在蓄意的想要激怒河阳郡主、抑或是婉儿。

并且轩帝今日的种种言行,更是在有意的针对婉儿,或是叶大人。

范智双这般的无礼之举,轩帝也并未开口斥责,而是始终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范智双之所以这般行事,只怕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在轩帝面前展现自己,从而获得一官半职,更多的是怕也是为了昨日其长兄在城门前所遭受的“委屈”。

昨日城门一事,孰是孰非自在人心,而他胆敢目中无人,想必也是受到了轩帝的旨意,而轩帝今日种种也是存了包庇之心。

顾清临眼中凌厉的视线凝滞在范智双的身上,想罢这些后攸的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的轻轻瞥了一眼轩帝。

但顾清临却发现,轩帝的目光也正在看向他这一侧,双眼飞快的眨动了一下,他便知道轩帝的目光看向的是玥王闵柏淳。

闵柏淳正在那里和七殿下闵柏澜小声的说这话,似是对周遭所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且也不感兴趣一般。

顾清临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野心勃勃的闵柏淳这般的行径落在他的眼中,都能看得出是他的惺惺作态。

只是不知轩帝会对闵柏淳的这番作为,作何感想啊!呵呵,但愿闵柏淳会如愿以偿吧!

否则,他倒下的太快,柏衍早晚会成为闵柏涵的眼中钉。

“哦?是吗,臣妾这记性,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一道讶然,而后神情中似是有些懊恼一般,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昨日范卿家来哀家宫里领旨,哀家还见过一面,如今细细看来,他们兄弟二人到的确是有许多相像之处。这般的伶牙俐齿难怪陛下会垂青些许。”

皇后娘娘封于馨这话一落,看向皇后的轩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不快,眼中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又渐渐浮现。

而在座的诸人当中,有了解范智双身世的人,当下便忍不住“扑哧”轻笑了一声。

听见这一声轻笑,有好事之人便紧随着看了过去,随后,便见那邻近的二人耳语了一番,而后,又有两位临近之人也悄悄凑了过去。

“兄台可是知道什么内幕?不然缘何会这般的失控笑出声来,你就不怕陛下会怪罪吗?”

“呵呵,陛下又怎么会怪罪。再者说这,又不是什么秘闻,不过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罢了,像你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自是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

“话说啊,这范智双与寺丞范智杰大人,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过这异父嘛,就是当时的丑闻一件了。”

“范大人之父早在他幼年之时便殇亡,但其幼弟却是在他十五岁时他母才怀胎十月生下的,至于其父是谁,坊间传闻便多了去了。”

“而范大人又感念其母含辛茹苦将其养大,对这位身世不明的幼弟可算是既爱又恨,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亦父亦兄将其养大。”

“呵呵,这般说来,也不过是范母不守妇道生下来的孽种呗,哈哈,年岁差的有些大,若不然倒可以说是遗腹子了!”

四位相邻之人稍稍靠近后,便以一言我一语地轻语嘀咕着,言语中尽显对范智双的轻视和鄙夷。

耳力过人的顾清临将那几人的窃窃私语纳入耳中,但却并没有对其这般的身世心生鄙夷,他看不惯的也不过是范智双对待婉儿的态度罢了。

至于范智双是何出身、生父是谁、生母是否不守妇道,又与他有何干系?

倒是那几位背后议论纷纷的人,这圣贤书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都读到了狗彘的肚子里去了!

站在那里面色有些涨红的范智双,脸上有些恼怒浮现,狠狠地盯着那笑出声的人看了一眼,又盯着那几位聚在一起低语的几人看了一会儿,而后神色间便似是极为慌张,且有些难堪地微微垂下眼眸。

一想到那些高门贵府出身不凡的公子们在背后议论他的出身,言谈间又带着鄙夷和唾弃,想想那些嘲弄的语气和轻慢的眼神,范智双心中愤怒的火焰便彻底的燃烧了起来。

渐渐的,那些嘲弄的声音与记忆中所遭受的那些不堪过往,开始慢慢重叠在一起。

范智双胸膛上开始猛烈地起伏着,煞白的面色上尽显难堪之色,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紧紧地攥着,甚至在他的眼角处也有些许的泪水沁出。

耳边潺潺流淌的琴声似是都变成了那些嘲弄和不堪的谩骂,而这些人也都变成了那些,他誓死要踩在脚下的无耻之徒。

而给他带来这无尽羞辱和源头,却并不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而是这些自以为是、自视甚高的富家少爷!

他终有一日,会将他们踩在脚下,像今日这般去肆意的践踏他们的尊严!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目中无人的河阳郡主和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叶婉茹!

范智双满含恨意地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端坐的二人,心中的愤怒开始肆意生长,同时又忍不住开始沉浸在她二人的美色当中。

甚至,在他脑中已经臆想出,有朝一日她们二人被他压在身下肆意侵犯,看她们梨花带雨、看她们卑微求饶……

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猛地窜到范智双的脑中,他的眼神也渐渐地变得猥琐至极。

“够了!莫要肆意喧哗。”

静静地看了半晌的轩帝似是才发觉大殿中的气氛有些诡异一般,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而后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

“尔等既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便应知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更应知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变节。”

“朕不是迂腐之人,只要是本性不坏且身怀才智之人,朕便会有所重用,生而为人,无论身份地位的高低贵贱,都莫要妄自菲薄。”

说罢,轩帝稍稍缓和的视线便落在了范智双的身上,凝声问道:“范卿家,你说呢?”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