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果然聪慧过人。雅集当日,各方名宿大儒都会到场共襄盛举,还望陈兄能够以林家客卿的身份出席大会。
当然,林家绝不会让陈兄毫无准备便骤然登台,必将鼎力相助,助陈兄夺得雅集头魁1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才学也没关系,找枪手抬都要把陈墨抬上去。
对于名声陈墨其实没那么在乎,他更倾向于养老生活,惊心动魄的日子已经过的够久了,胡吃海喝,逍遥自在的不好吗?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个官二代,有些东西想躲也躲不掉,就算停下脚步也会有人推着你往前走。与其哪天一无所知的被人撅了,倒还不如坦然面对,去成为那漩涡中心的弄潮儿。
陈墨轻举茶杯,用嘴抿了一口茶水,开口言道:“不瞒林兄,陈某手无缚鸡之力,而林家乃是武学世家,会不会……”
“呵呵,陈兄多虑了,族内虽以武学起家,却不能以武治家,因此林家才华横溢的客卿谋士亦不在少数。只是……上了这条船,想要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林洛面色严肃起来,直视着陈墨的双眼。
“林兄大可放心,家父已再三嘱咐,全力配合林家,更何况李老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既然答应了,便绝不会反悔。”
“陈兄重情重义,林某佩服,便以茶代酒,敬陈兄一杯1
二人相谈甚欢,用膳时林洛方才告辞离去。
出了陈墨的住所之后,林洛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心不在焉的问了问身边随行的谋士:“对于这个陈墨,你怎么看。”
“在此之前未曾听说过此人的事迹,唯独的一次怕还是最近遭人刺杀过,观其言谈行事上还是以父命为主,没多少主见,应是在处事上经验不足,家中派出来历练的。”谋士恭敬的回复着林洛,言语中却透露着不屑。
林洛继续把玩着折扇,面无表情,没有对谋士的话作出评价,只是轻声说:“是吗。”
……
距离禹州雅集还有十来天的时间,陈墨并不急于做准备,不过林洛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是了。
跟小钱袋子要了点银钱,一个人闲散的走在黔县街边,挑挑拣拣的买了些物件,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逛到了一个小地摊上,陈墨开口问起了摆摊的中年人:“大哥,这摊摆了多久了?”
中年人看起来年过四十,身材微微发胖,脸上的肉将一双眼睛挤的又细又长,使他笑起来的竟有点像弥勒佛。
“摆了四天了,生意还行。”
陈墨像是来了兴趣,继续开口问他:“哦?怎么个‘行’法?”
“四天足足卖了三两银子呢!公子要不也看看?”
“那生意确实不错,今天身上没带银钱,改日吧。”说完便起身继续去逛下一个摊子。
看起来只是陈墨随意问问,摊主也就随口回答,没什么出奇的地方。过了一段时间,摊主见没客人了便收摊走了……
禹州的气候与南坪不同,虽然都很冷,却又是不一样的冷。如果说南坪的冷是物理伤害,禹州的冷就是魔法伤害,是透进骨子里的,穿几件衣服都扛不祝
这样的天气冻死一两个乞丐也并不稀奇,“路有冻死骨”并不是说说而已。不管多冷的天气,依然会有人冒着寒风在外面摆摊,并不是他们不想在能抵御寒风的商铺里,而是他们租不起那么高的租金,为了养活家里,已经没办法顾及上自己的身体了。
土地的归属由前朝皇帝,如今的太上皇颁发的律法决定,那时的大渠没现在这么繁华,国库十分空虚,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军饷都发不起。
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萧鼎风提议将归于国家的土地拿去官卖,太上皇当时并未同意,还将其骂了一顿。然而萧鼎风并不气馁,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就在所有人都说他自寻死路时,太上皇却松口了。
朝野震惊,满朝文武百官皆以死相劝,但太上皇心意已决,强行将归于官府的土地一一卖与财主富商,随即命尚书台写下罪己诏,告罪于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在发布罪己诏的同时,太上皇颁布了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给了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上。就此,土地尽归于商户。
陈墨这种成年往事没有太多想法,只能说有利有弊,国库不仅充盈了起来,还多有富余,于是圣上下令降低了各地的赋税,但门店的私有化使得租金暴涨,贫富差距也被进一步拉大。
…………
“啊!不要!不要再打了!呜呜呜…”
“让你偷东西!还!偷!不!偷1
“呜呜呜~不偷了!我再无不偷了1
远处的叫骂声吸引了陈墨的视线,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赶了过去。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衣裳褴褛的乞丐,蓬头垢面看不出样貌,脚上只有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那脚想必已经被冻的通红,只是黑黑的污渍足以让它显露不出原本的颜色。
此时那乞丐正蜷缩成一团,口里不停求饶。一旁的中年男人手机拿着棍子,狠狠的抽打着那乞丐。
周围零零散散的几人围观着。
一下…
两下…
打的棍子都变红了,中年男人眼睛也逐渐泛红,看的出来,他打的很开心。
闻声赶来的陈墨却忍不住了,喊了声:“住手1
中年人举了一半的棍子停在半空,转过头想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想阻止他。
只见陈墨身着白色长袍,长袍上以墨黑色丝线绣着朵朵梅花,腰间一块翡翠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
确认过眼神,是得罪不起的人。
原本凶狠的神情立马收敛,开口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人是个惯犯,隔三差五的来我店里偷东西。”
陈墨缓步走到乞丐边,看着乞丐还蜷缩在那里,一只手向下垂,估计是已经断了。蹲下来开口询问:“还能动吗?要不要人扶你去看大夫?”
乞丐依旧蜷缩着,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公子……”
“渠朝律法严明,偷盗亦有明确的处罚,她若有罪,移交给官府就是,动用私刑是何道理?”陈墨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边低头检查伤势,边开口质问。
“可…就算移交官府,这乞儿也没钱赔付……”
“那你私自动刑便合法了?1
“这…我……”男人支支吾吾,无法反驳。
“她欠你多少?”
“三…三十文钱。”三十文钱,一两银子一千文钱,一千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两百块,三十文……六块。
“……”陈墨从怀中拿出一百文钱,扔向中年男人。“滚。”
“是是是,多谢公子。”
当街伤人,陈墨可以报官抓他,可这样一来势必会牵扯到乞丐的偷窃问题上去,本就被打的身受重伤的乞丐再因偷窃挨板子,怕是就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