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不多(1 / 1)

枭窂 绿茶茶多酚 1107 字 2022-10-05

陈墨上一世带兵打仗,打的久了,也就跟着学了些医术,不说治病救人,看一看跌打损伤还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是最拿手的一项。

粗略的检查了一番,这乞丐受伤最重的地方是那条抬不起来的手臂,其他地方虽也不轻,却并未伤筋动骨。

小乞丐早已停止了哭喊,默默看着陈墨站起身,走进医馆里面拿了纱布跟金疮药出来,再走到自己面前。她小小声的开口,说了声:“谢谢…”

陈墨没有说话,捡了几根树枝给断臂处简单的固定了一下,忙完后直起身来,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两银子,借助衣物的遮挡将其不留痕迹的塞给了小乞丐。

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

远在乾运年间,朝廷上下都存在着“潜规则”,知府这个官职虽由皇上直接任命,但到地方后还是要看地方上司的脸色。按照惯例,新官上任之后是要到巡抚衙门拿上任证明的,随后到布政使按察使衙门拜见上司,拜见上司当然少不了“见面礼”,甚至根据官职的大小规定了不能少于多少。

这位几百两,那位几百两,还得请上司们吃饭,上上下下没个三四千两白银怕是行不通。不止是“见面礼”,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孝敬一番。单凭朝廷的那点俸禄以及各地税收,别说“十万雪花银”,不往里面赔钱都算你精打细算了。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同流合污,前提是你后台够硬,能顶得住地方官员的联手弹劾,要是没点后台还想“出淤泥而不染”,这个知府是当不了多久的,甚至弹劾的更大点,皇帝一怒之下发配边疆都不是不可能。

时过境迁,如今历经四朝,皇权逐渐鼎盛,有些东西渐渐浮出水面,皇上看过之后都不由感慨:“这水,太深了1随下令曾经的户部尚书,如今的丞相萧鼎风配合刑部尚书彻查兼整顿。

那段时期,没人去数抓了多少人,因为已经数不过来了,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据传,乱葬岗都被填满了!就连当朝太傅都搭了进去,被判处流放,家里人也都遭受牵连,或充军,或充妓。

再后来,下狱太多,人手出现了空缺,陈轩便来到南坪补了实缺。没有了要“孝敬”的人,手头上才宽裕了起来。

……

陈墨将银子偷偷塞给小乞丐后,压低了声音告诉她:“陈氏布行最近在招人做工,你用这银两打点一下,今后好好生活吧。”

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他感觉袖子被扯住了,低头看去,是刚包扎完的乞丐伸出手拉住了他。

“有事吗?”乞丐低着头没说话。

“那能放开吗?我该回去了。”乞丐继续保持沉默。

“我帮的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放开吧。”

见乞丐还是不说话,陈墨将拽着他的手拉开,头也不回的走了。乞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强忍着伤痛,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陈墨隐约感到身后有人跟着,也大概能猜到是谁,但是他不会回头。不是他冷血,他家里并不是做慈善的,路见不平,他不介意拔刀相助,但不会去铺路造桥。世道如此,光是黔县就有着不下一百的乞丐,真要一个个去管是管不过来的。

那乞丐竟就这样一路跟着他回到了他暂居的地方,当然,进是不可能让她进来的,于是将她留在了外面。

乞丐倒也识相,不吵也不闹,就是静静的在门外站着。

……

黔县的大雪,就没停过。

陈墨坐在太师椅上,坐起来硬邦邦的,以现如今的机簧之术并非不能将椅子做软乎,只是人们已经意识到柔软的椅子会影响脊椎健康。

脚边放着一火盆,让室温不至于太冷。

小蕤就坐在对面,按规矩来说,小蕤是丫鬟,没资格与陈墨坐在一起,但是陈墨并不在乎这么多,便让她坐了下来。

一开始小姑娘还不乐意,左一个规矩右一个规矩的,结果被陈墨连拖带拽的按在了凳子上。

此刻小蕤手里正拿着几张纸,纸上画着红心或是梅花,写着一二三四…这是她家少爷整出来的,说是叫扑克,本来是三个人玩的,现在两个人没办法,只能玩接龙,规则也简单,一个人出红心一,另一个就只能出任意花色的一或者红心二,轮流接下去,谁先出完算谁赢。

“红心六1小蕤笑眯眯的将牌放在车尾。

陈墨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自己手里十多张牌,又看了看小蕤手上的三张牌,脸色有点发黑。

“少爷,怎么了,要是没牌我继续出了喔?”小蕤眨着大眼睛,用最可爱的语气说着最欠打的话。

“要。不。起。”三个字说的气势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赢了。

牌是前两天随手做的,接龙是昨天教的,人是今天输的。陈墨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没一会,小蕤就将手里的牌出完了,她将桌上的牌洗了一下,抬起头略带得意的看着陈墨,问道:“少爷,还玩吗?”

陈墨回过神来,敲了下她的小脑袋“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玩?你想把我饿死不成。”

小蕤将牌收了起来,嘟囔着:“敲头会变笨的…”随即命人将晚饭送进来。

她作为陈墨的贴身丫鬟,服侍陈墨近十年,在下人当中地位并不低,其他下人见到了都得喊声小蕤姐。虽然现在是在外面,但她负责的东西还是不变,烧水做饭自有其他人负责。

随着三菜一汤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条消息……

“那人还在外面?”陈墨疑惑的问道。

“是,呆了快两个时辰了,说什么都不肯走。”

看了看窗外不停落下的雪,陈墨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院子外,乞丐已经冷的站不起来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层的雪花铺在她身上。路过的人时不时撇上两眼,却也没人愿意去惹这个麻烦。

陈墨快步上前,确认她还有意识后,开口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恩将仇报?”

“奴…奴婢自知…不该这么做。但…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

“奴婢…恳请恩公……为奴婢,做主1乞丐口中断断续续,但勉强能完整的说话。

“有冤屈你找官府便是!找我又有何用?”

“没用的…官府…不…不敢得罪那个人…”

“……你要状告谁?”

乞丐猛地抓住了陈墨的手,艰难的张开干裂的嘴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说道:“南坪州…知府……陈轩!!!!!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