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五十多个回合,郭媗一个勾拳撩向林尔泰下巴,接着,当着众臣和皇帝的面将林尔泰摔了个大马趴。
“有哪位大人愿意再赐教,郭媗恭候。”郭媗转动着拳头朝众朝臣扫视。
一片寂静,武技比她好的不屑和一个女人动手,敢和女人动手的又自觉打不过她,齐齐沉默。
“既然众卿家都没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帝乐呵呵说。
解决了女科入朝为官一事,接下来朱竮又将选秀取消了,要支持女子恩科,选秀且搁下,秀女出宫回家。
郭太后见郭媗一意孤行要进朝堂做官,气得无话,自然巴不得选秀延后,机会还给郭媗留着,曹太后事事支持皇帝,后宫的两个当家人都不反对,朱竮顺利将待选的几十个不喜欢的女人都送出宫去。
“竮儿,怕不怕郭家又添郭媗之势更加壮大。”曹太后在朱竮过来陪她用膳时有些不安地问。
“不怕,有对付牵制她的棋子,母后记不记得给秀之妹妹解围的那小子,那小子机灵着,朕让陈擎通知她参加恩科考试了,有她也入朝,郭媗气势必不能强胜于她。”朱竮笑道。
“郭姐姐反对,程小姐一时半会进不了宫,皇上年纪不小了,宜尽早开枝散叶,那姑娘甚是不错,不若召进宫来别让她入朝为官了。”曹太后不赞成。
朱竮十九岁了,是时候纳妃添皇子了。
“不行。”朱竮大叫。
正在布菜的太监吓了一跳,铛一声,银箸子挑翻了汤碗。吓得急慌慌跪了下去,身子筛糠似发抖,“皇上饶命,皇上恕罪。”
“庸碌,蠢材。”这么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朱竮勃然变色。
“奴才该死。”不止那个闯祸的太监害怕,其他人也惊得一齐跪了下去。
“下去下去,都给朕下去。”真个无趣的紧,朱竮挥手。
太监宫女齐刷刷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皇上要不想让那姑娘进宫就不召便是。”曹太后以为他借题发挥,微笑着劝道,亲自给朱竮舀了一碗汤。
朱竮由曹太后养大,自然听出她话中之意,他是真个敬重曹太后,忙解释:“朕是看这些人无趣的很,跟召不召那小子进宫无关,母后,你不知道,那小子喜欢许庭芳。”
“什么?”曹太后呆住。
“那小子为了许庭芳,可真是两肋插刀舍身忘死。”朱竮酸溜溜道。将北苑简雁容从容受箭救许庭芳,为许庭芳心爱之人奔走统领府求情一一说了,末了,不情不愿又说了桐江前许庭芳飞花吓自己报仇,简雁容激将法逼得自己没有追究许庭芳等事。
室外阳光突地匿去,大殿内罩了薄灰似昏暗,飞花似刀锋,寒芒闪烁,咽喉破,血溅如泉喷涌,腥味扑鼻。
曹太后身体激颤,香汗淋漓,无法控制啊一声惊叫。
“母后别担心,许庭芳准头拿捏的很好,朕没事。”皇帝笑道,指自己脑袋,“朕这不是好好的吗!”
曹太后定了定神,摸了摸皇帝脖颈,咬牙道:“意图弑君罪无可恕,便是许相亦无话可说。”
“这个……不好吧?许庭芳飞花时并不知朕的身份,而且朕当时没追究,眼下再追究显得……”说自己心胸狭窄自然不行,朱竮没说下去,半晌,道:“那小子鬼的很,朕如果治许庭芳的罪,她说不定要给朕扣一顶胆小如鼠的帽子,不追究也罢。”
眼神恶狠狠,语气却带着欣赏,鄙视里又有敬重。
曹太后不停发抖的心至此定了下来,暗暗吁出一口气,夹起油封冻蟹,仔细地剔了蟹肉放到朱竮碟子里。
“皇上尝尝这个,你从小最爱吃的。”
“眼下也爱吃。”朱竮笑道,夹进嘴里津津有味吃起来。
“喜欢就让御膳房多做,你如今是皇帝,不比小时候不得自在。”曹太后含笑看他。
朱竮笑点头,刚硬的眉眼漾满笑意。
其实他不喜欢吃蟹,但是他喜欢曹太后仔仔细细剥了蟹壳剔了肉出来给他吃,有娘亲宠着疼着的感觉真好。
“皇上查过那姑娘是谁家之女了吗?”曹太后剥着蟹,假作不经意问道。
“没查,等那小子自己说,背地里查她太不尊重她了,不好。”朱竮道。
当日沁芳亭里,事儿那么危急,那姑娘面上惊惶,实则不卑不亢,机智聪敏,虽略嫌身材高挑了些,通身上下男子的阔达疏朗,少了女儿家的秀美,亦不错,最难得的是,对庭芳一片深情。
曹太后心思活泛起来。
听皇帝所言,许庭芳跟那姑娘在一起并没有呕吐,既然皇帝对那姑娘没私情,让庭芳娶那姑娘也不错。
简小姐那头,势必要拆开的。
拿定了主意,曹太后微一沉吟,道:“皇上,郭媗背后有郭家之势,那姑娘便是在科举中脱颖而出,只怕亦不能与郭媗对抗,莫如给她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先有了盛名再入朝,也便有所依仗。”
“母后说的有道理,只是,她一个姑娘家不通过科举,能给她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呢?”皇帝皱眉思索,不多时,拍手笑道:“有了。”朝殿外大喊:“宣许相进宫见驾。”
“皇上打算怎么做?”曹太后心中有了底,还不能确定。
“兴修水利工程一事很多人窥觑着,那些人多为个人利益,国计与民生不放心上,许庭芳铮铮铁骨清风霁月,武功卓绝,相府公子身份不低压得住人,朕决定,把水利工程交与他,那小子跟他交好,点子多人又机灵,私下里再嘱托他把那小子带上,那小子在水利工程中肯定能出谋献策办不少实事好事,许庭芳不会昧下不报她的功绩。朕提拔了相爷的儿子,相信田税新令相爷亦不便再作壁上观……”朱竮滔滔不绝,一举好几得,心情大好,不吃饭了,朝曹太后草草行了一礼去御书房等着与许临风议事。
去势如风,明黄锦袍袍裾飞起,金丝绣云龙腾空飞跃,黄色朱边元靴落地锉然有然。
曹太后说那番话正是要引皇帝作出这一决定,心下暗喜。
皇帝言下之意极欣赏许庭芳,丝毫不计较曾被冒犯的嫌隙,更加安心。
修水利要往江南而去,庭芳带着那姑娘同行,朝夕相处,对着那么慧黠剔透的女子,不愁不日久生情。
已知另有女子能让庭芳不呕吐,对那简家小姐很不必客气留情,曹太后细细斟酌,决定候得许庭芳领了皇命离京,就想法儿让简家把女儿许婚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