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渊顿了顿,掀开布幔让姚浅进去,只是脸色确实算不上太好,姚浅原本以为里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谢韶的便宜爹,可是看着谢平渊的脸色,又不敢确定了。
赵传翎倒是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姚浅,才转头对谢平渊道:“这轮廓倒是谢家人的样子,眼睛像如兰,鼻子和嘴唇像我。”
谢平渊勉强的说道:“原来主子记得舍妹,她做下那样的事情……”
“存心想算计我,没有你妹妹也有旁人,我还不至于记恨一个小姑娘。”赵传翎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姚浅,“何况毕竟是我的女儿。”
姚浅懵逼了,顿时看向两人,父女相认难道不该是感天动地山崩地裂吗?这种讨论小猫小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显然谢平渊没觉得自家主子的语气有什么问题,他微微低头,恭谨道:“多谢主子宽宏。”
赵传翎颔首,见姚浅直愣愣的盯着他,不由笑了:“我这些年一直圈禁,你和你兄长寄养在谢府长大,如今也到了认祖归宗的时候了,叫声父亲吧。”
姚浅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谢平渊,心中一个咯噔,什么叫“你和你兄长”?谢平渊究竟替别人养了多少孩子?要是云姨娘的那两个庶子还好,踏马要是谢远臣这就尴尬了啊!
尽管姚浅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佛,但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谢平渊皱了半天眉,还是对她微微点头:“确是如此,我是你舅舅,殿下才是你的父亲。”
姚浅看向赵传翎,后者对她弯了弯唇,“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姚浅彻底懵逼了,左右看了看,嘴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赵传翎噗嗤一乐,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我知道,现在就改口有些难为你了,再等一阵吧。还有你哥哥那人胡闹,什么婚事不婚事的,日后别提了,为父自然会为你挑选世上最好的男儿。”
姚浅默默的看着眼前霸气四溢的男人,心里的不安和茫然更重了,如果说她和谢远臣之间肯定有一个不是他亲生的,那么谢韶真的会是这个男人的女儿吗?如果真的是,那谢平渊这些年来的不闻不问甚至刻意疏远又代表着什么呢?
这难道不是一个正经的快穿攻略文吗?突如其来的悬疑走向是什么鬼!既要攻略又要推理什么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姚浅觉得这辈子的智商都花在了这个任务世界里,而她还不得不去解开这个谜题,因为如果她和谢远臣之间的血缘不解开,那么作为一个正常人,谢远臣怎么可能会爱上他的亲妹妹?
回去之后,姚浅挑灯夜战,把系统给她的资料看了无数遍,尤其是她从来懒得看完的世界背景,精细到了每一条八卦消息。
原本的轨迹里谢平渊确实有个妹妹,嫁给了废太子赵传翎做侧妃,在废太子圈禁五年后郁郁而终,但是资料里并没有写她为废太子生过孩子,而白天在云间寺见到的那个男人毋庸置疑是废太子。
这个废太子很有意思,他是老皇帝的嫡长子,出生就是太子,一般这样的人设都是炮灰,但他不是,十岁上朝听政,二十岁那年就在老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监国了,而老皇帝竟然也很信任他,还把兵权交给了他一大部分。
后来忽然有一天,怀孕的太子妃衣衫不整的从老皇帝寝宫里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子就带着人去追太子妃了,等到几个月后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个婴儿,太子把婴儿摔在了老皇帝脸上,然后回府,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别的废太子都是凄凄惨惨戚戚的被圈禁,就这位爷给自己画地为牢,一画二十年。起初老皇帝是生气,废去了他太子的位置,派兵围府,真的圈禁了他,没几年又开始后悔,放话说只要太子肯出府,他就恢复他的身份。结果太子不理他,老皇帝恼羞成怒,把已死的太子妃封成贵妃,当年的婴儿立为三皇子,还下令让所有知情人封口,一副要把三皇子培养成才的模样。
但是等三皇子真的长大了,老皇帝瞅着又不高兴了,优秀是对比出来的,曾经有过那么优秀的儿子,看谁都没法合心意,加上人一老就容易念旧,心里抱着点奢望,希望大儿子能够原谅他。
姚浅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太子说谢远臣是他的儿子,按照年纪来算,谢远臣只有可能是太子妃生下的那个孩子,被扔给老皇帝的三皇子和谢远臣同岁,必定是狸猫换太子,三皇子才是临颍郡主的儿子。假设谢平渊一直忠心太子,他替太子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那他就不太可能会对谢远臣下狠手,原本轨迹里谢远臣遭受了那么多的暗害,却没有一次成功过,云姨娘的招数也假,她有谢平渊的指使,明明能给谢远臣下慢性□□下的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不一次性把他毒死?堂堂相国圆不过这点事情?
只有一个可能,谢平渊不是真心想要害谢远臣,而是为了让他隐姓埋名,不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却没想到谢远臣和三皇子是一对好基友,两个人合作无间,成功上位,所以最后为了保全谢远臣只能认下宠妾灭妻,谋害嫡子的罪名,简直忠臣中的忠臣。
姚浅仔细的看,果然发觉了在原本轨迹中,太子并没有原谅老皇帝,而且在老皇帝病重没多久之后就去世了。
这解释就很通顺了,姚浅长出一口气,但是翻遍了资料也再找不出关于谢平渊妹妹的事情,只知道谢如兰是太子侧妃,太子圈禁五年后身死,按照时间来算,谢如兰肯定是谢韶生母,但是就谢平渊这副把她藏着掖着见不得人的态度……姚浅几乎已经能确定,她亲娘给这位太子爷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而太子戴着绿帽子浑然不觉,甚至打算给她挑一桩上好的婚事。
再加上太子妃和老皇帝的那点事,太子头上顶着的已经不是绿帽子了,而是整整一片阴山大草原啊!
姚浅十分同情那位太子,同时也很同情自己,她是假郡主,谢远臣是真皇孙,只要太子还活着,大约她的身份就再也不能见光了,在谢府她和谢远臣是嫡兄庶妹,认祖归宗之后还是这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就踏马的很尴尬了。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姚浅深吸一口气,现在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婚事可以暂停了,相国的庶女和太子的庶女是不同的,婚事自然要精挑细选着来,照太子的那个语气,短时间肯定不能够。
回到禅房,姚浅一屁股坐下来,连喝了两杯热茶,把事情和听雪说了,同时注意了一下她的反应,见她只有惊喜而没有意外或者心虚,顿时了然,看来这姑娘不管是太子的人还是谢平渊的人,对谢韶的身世都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听雪一脸欣喜的对姚浅道:“殿下肯认娘子再好不过了,这也说明殿下想通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娘子就是郡主了呢!夫人到时候只怕要气歪了嘴!”
皇室人丁稀薄,老皇帝生了两个儿子已经算高产,太子更是一脉单传,各家宗室里也是一样,比起儿子,女儿更稀少,几乎每隔好几代才会出一个女孩,所以临颍郡主有嚣张的本钱。
如果姚浅是真的,她不会那么心虚,可她是个西贝货,人家临颍郡主才是皇室百年一遇的基因突破产物,让她仗着这一点去跟临颍郡主杠,实在有点考验她的脸皮。
听雪高兴坏了,说话的时候底气都足了,姚浅不想破坏她的心情,只是确实高兴不起来,勉强笑了笑,没让她看出来。
回府的时候差不多傍晚,姚浅远远的看到了谢远臣的身影,只是她的近视度数很深,看不到谢远臣的表情,虚着眼睛也只能看到他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步伐,上马的动作也凝滞了许多。
姚浅想,他大概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吧,叫了这么多年的爹其实不是自己亲爹,叫了这么多年的娘其实不是自己亲娘,好基友顶替了他的身份,想想也确实挺悲哀的。
回到小院,二姐谢筱不见从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反而一脸娇羞,看到姚浅也不无视了,期期艾艾的过来和她聊了一会儿首饰,话里话外都是我要嫁人了对方又俊又温柔前程还好真开心,这些少女心事姚浅表示很理解,然后就被抓着聊到了半夜。
谢筱走了之后,姚浅葛优瘫.jpg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一只废喵了,这时听雪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似乎欲言又止。
姚浅眨了眨眼睛,看向听雪:“怎么了?”
“娘子……大公子一直站在院子外面,既不肯进来也不肯回去,怎么劝也劝不走,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