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一夜的航行下来,海面竟见不到一艘船只。这无疑让人心中不安甚至到恐慌,但同那些诡异事比起来,又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这地方空气舒爽得真让人神醉。”很快黑人就从不能尽情收获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尽情享受着旅行的快乐。
他们现在如果不看船那凄惨样儿,就悠闲的劲头实在是同度假也没什么区别了。
过了期的肉罐头拿了出来,吃自是不能吃的。但钓鱼那绝无问题。这里的鱼资源多到吓人,两天下来,简直是收钩都收不及。
钓鱼钓到没了兴致,黑人举着望远镜四处乱望。“连水都清得让人着迷。我说巩,哦哦哦,好消息!船!我们快有同伴了……见鬼,帆,那么怪的帆我从来没见过,伙计,我们可能会有麻烦了!”
巩凡立即接过望远镜眺望。空气中能见度极高,正如黑人所说,气息十分让人清爽着迷,从工业时代过来的人会感到极大的幸福。而空气开始变得糟糕,想来应该是蒸汽机布满海洋才带来了的污染。
按照吨位来算,船不算大。就排水量而言,巩凡估计也就数十吨出头,实在算不上大。问题在于这看是跟谁比。比起脚下的游船,来船能大出一倍半来。但是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船上能隐隐看出上面全是人,而作为水手,那些人数目明显太多了些。
巩凡手在发抖,抖得那样激烈,快抓不住望远镜了。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副标准的中国帆,这种硬质的帆几乎伴随了中国全部的航海史,甚至一直用到了近代。但是那怕是用脚趾打赌,巩凡也不会认为那艘近代船会用这样的帆。
他几乎在无声的**。海底的沉船变成了崭新刚沉下去的状态。现在眼前这种绝对古代才有的船形和帆,这一切都证明事实正在飞快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真的回到了古代。
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熟悉的一切没有了,家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巩凡呆呆的拿着望远镜,不知不觉中突然就泪流满面。刚疼了没几年的胖儿子,老是喜欢发点小脾气的妻子,还有上了年龄,总要说些年轻人浪费,不会过日子的老母亲,再见不到了?
“嘿,嘿,巩!”黑人剧烈摇晃着他的肩头,“怎么了,打起精神!见鬼,现在咱们得拿起武器,现在这船速摆脱不了他们的!”
巩凡一震。就这一会的工夫,来船跑得又近了不少。明显这个距离已经让对方发现了自己,他们的航行正直对着这里而来。泰迪说得对,是该准备武器了。旧的中国海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如果是生意的商船还不要紧,最怕是海盗,那就什么都完了。
对面的船工有人向这里指指点点,毫无疑问,这艘从来没见过的游船实在是太独特了。流线型的外形一看就极是赏心悦目,而半挂不挂的帆却又那般狼狈,只能让船半挪不挪的动着,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黑人操起一把水下用的射鱼枪,试验了几个位置,挑出一个最佳的站好。这种枪用的是一种长长的钢箭,水下有着二十至三十米的有效射程,在空气中据说有效距离达得到二百来米,杀伤力十分可观,但美中不足的是它只能单发发射。
巩凡还以为黑人会从某个隐秘地方摸出一把半自动,最最起码也得是把ak47之类的,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愕然道:“怎么回事,船上没有武器?你得拿着能连发的家伙,那怕是把手枪也比这个强!总不可能船上一把手枪都没有?”
“拜托,伙计,这是中国。”黑人也觉得无奈至极,“要是在我家,我可以请你看看我收藏的世界上最有名气的三种古董级重机枪,甚至是车载榴弹枪。可这里是世界中戒枪最严格的地方,我不想因为武器被抓住后驱赶出境。所以,只有这个。”
巩凡很是绝望的摇头。“把它放下吧。他们人多,用这个无法去作出有效的抵抗,到时候看情况再办事吧。”确实,对这样的射速而言,不射还好些。真射翻人家一个,那是再逼着剩下的人嗷嗷叫着来跟你拼命。
泰迪明知巩凡说的是正确的,但感情上没法接受。让一个军人,那怕是雇佣军,没战斗就先自行放弃武装,实在是一个很难作出的决定。
“听我的。我是这个国家的人,对这里的人的思想方式比你了解得多,不要去作出鲁莽的行为,会害咱们送命的。”巩凡现在很庆幸为了弄清方位而从沉船上捞起的财物,那些象牙不管在那个时代也足足是一笔不少的财富,万一不行用来买命应该是够了。
再举起望远镜,现在人面目都看得清了,这应该是士兵,头上有着标志性的范阳帽,仿佛是再次告诉巩凡,他真的回到了宋朝。“希望是北宋。落后点也就算了,起码不要时时刻刻都有丢命的危险。”这会巩凡真的不敢再有什么大的期待了。
自从瞭望哨传来警号,发现一艘奇怪的船以来,水军指挥使郭伏威就越来越疑惑。开始以为是水盗汪五的探船,这一带只有这伙人最是胆大妄为,把官兵不放在眼内。可是这船怎么看都是漂亮得过了份,那线条透着说不出的和谐,跟自家的船一比,自家这船顿时成了傻大黑粗,处处都是显得不堪入目。
那帆挂得歪歪斜斜甚是可笑,像是从没上过船的小儿学鸦,连一半也没挂满,速度也就可想而知,可是那材质却是闻所未闻。就视觉上就知道那像是布匹一样的玩艺极是柔软,可是见风却又柔和贴顺,总之处处都透着怪异。
“都小心些!”大声提醒手下的兵,兵丁们同样对这怪船议论不休,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不过大多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乱猜想。“莫要直接靠上去,先离它远些,绕上两圈,直到确定无甚怪异再讲!”
一箭之地船开始打横,在这个距离是看不清人面目的,郭伏威尽力睐起铜铃大的眼,用尽目力也只能发现上面似是有着两人,一人矮小,似是孩童,而另一人却是黑得不象样。
色目人?大食人?不是狮子国的人,至少没看到那可笑的大包头巾。
没发现更多的异端,郭伏威沉声道:“靠上去!”
那个少年在挥动一条白布巾,不知是什么意思。但眼睛转到那个强壮得有点不像话的昆仑奴时,郭伏威不由眉头一皱。这黑汉好大的杀气!
这绝对是那种见惯了死亡,对一切都是淡陌的那种冷灰的眼神,过去在陕西老家时这样的人见得太多了,不过他们都要么是些军中悍将,要么就是长年军中厮混的老军汉。这种人绝对是最危险的人,他们往往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是那么太过在意。
脸色一变,正要让军士们用箭先发制人,却愕然看到这个壮汉弯下腰去,笑呵呵从脚下提起好大一块熏鱼,只是作势要送过来。刚刚那种淡陌森酷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根本就是个错觉。
这下郭伏威可真糊涂了。他自认目力不差,可这黑汉若真是杀人无算之辈,又怎会露出那种憨厚无害的笑容?对这种人来说,掉头都不是大事,可要想让他低头却是难如登天。难道今天真看错了,打了眼?
越是近,那船就越发一是夺目了起来。流线型郭付威自是不知道是神马东东,但船体曲线越看越是入迷。鬼斧神工!
刚刚不过觉得分外好看就是了,许是颜色的不同什么的让人顺眼,但近了之后才明白,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线条,……郭伏威暗地里道,却是比京城里那些小娘一般的娇绕——
真真怎的就这般顺眼!该曲的曲,该直的直,那弯来弯去的弧度,竟是天生就应该是这样一般——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又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