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织厂闹事的第一天是秘书、主任出来找工人们谈话。他们无非就是要求工人们赶快回去复工,你们所提出的意见和要求市**正在开会研究。这些*面上的敷衍搪塞话,没有糊弄的了工人。工人们继续**!到了第二天下午一位管工业的副市长出来,只见他拿着高音喇叭喊道:“不是让你们回去先复工吗,你们的事我们正在研究。你们还要怎么样啊?事情不是你们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不要无理取闹,你们这样闹下去难道就有用吗?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僵。不要把有理的事,闹得变成没理。”
工人开始起哄,“哦——!哦——!回去、回去。这种水平还当市长,你究竟是为我们工农说话的,还是帮那些**的资**当*啊?回去,让杨书记出来答话。”
到了第三天棉纺织厂工人们不但没有撤,反而越闹越凶。主要原因,这些**的工人不但有过路市民群众暗中鼓励、打气之外,而且还有其他兄弟单位的大力支持。这些支持他们单位,给棉纺织厂工人们送来了“水”、“毛巾”、“清凉油”还有塑料板凳等。
所以市**准备采取抓捕行动了,否则无法控制整个局面。***的**先是用高音喇叭喊话:“你们这几天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把这条马路上的交通瘫痪了好几天,你们知道损失有多大吗。为了你们这几天的无理取闹,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落下了多少工作没做。所以**决定限你们在中午之前全部撤离,赶快回去复工,否则就要依法处理。”
***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宣传。
此时的阳城第一书记,在一家四星级大酒店,这家酒店里有专门为市**最高**设定的办公室。这位杨书记,在这个“阳城最高档的办公室里”坐正指挥。在市**门口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变化他都了如指掌,但始终不与工人们照面。
在第三天头上,他把公安局局长找来谈话。他说:“事情已经是越闹越大了,不能再姑息下去了。所以现在要采取些必要的法律手段来治理,否则整个阳城会变乱。”
这位公安局的丁局长马上表示:“坚决完成杨书记交代的‘**任务。”然后这位丁局长通过无线电“命令”,全市刑警大队以及各个区、乡的派出所抽调警力,来到市**门口整装待命。(准备抓捕)由于棉纺织厂的工人太多,恐怕全市的警力不够,又从其他兄弟区域借调些警力过来帮忙。
大概下午两点多钟,各地的警察、保安、协警包括拘留所的狱警。他们陆陆续续来到***门口就位,然后把所有的工人全部包围起来。这时就等阳城第一书记,公安局第一局长签字,只要他们两个字一签,立马实施抓捕。
这时市政府门口的这条马路上是鸦雀无声,紧张气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好像连空气都凝固起来了。此时在那个四星级大酒店的“高级办公室”里,空气也十分紧张。整个办公室里是香烟缭绕,雾气腾腾。这时那位杨书记作出指示:“抓捕行动,一定要‘严肃认真’,‘详细周到’。在抓捕的过程当中尽量避免伤亡,当然行动当中‘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只要不出纰漏就行。”
交警们已经把这条马路给封锁起来了,不让任何车辆和行人通过。此时的市政府门口的马路上是人山人海,警察们开始把包围圈缩小。警察们一步步逼近,就在这时棉纺织厂的女工们把手一挥!让所有的男工全部躲到里面去,而她们全部站到外围。一个个挺胸面对警察起哄,警察们立刻戛然而止。但是他们一个个严肃逼视着工人,虽然没有再前进了,但是也没有丝毫的后退。就在这时在警察的外围又有了一群人,他们围着警察一个个怒视着这些警察。
这些人群当中有孩子,还有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前两天这条路就属于半瘫痪状态,而在今天这个时候已经是全部封闭了。现在别说车辆了,就是连人都不能过,此时的我正处于在下班的路上。整条路上人甭想能挤过去,就是连蚂蚁也爬不过去了。
我只能站在人群当中等待,顺便也看看热闹。
就在此时我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只见此人瘦得像个猴子似的。只见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在用手机通话。他就在我身边,而且很近,但他没有注意到我,所以他通话的内容我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说道:“报告丁局,现在情况有些不妙,我们现在处于被‘反包围状态’。在我们的外围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有老人、有孩子。我刚才仔细调查过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棉纺织厂的工人家属。如果我们强行抓捕可能会出乱子。”此人原来是个“便衣”。
这时在阳城最高档“办公室”的指挥部里,这些阳城的首脑们他们一个个神情凝重。唯一能见到动的是,香烟的烟雾在空气当中婀娜地缭绕;唯一能听到声音是,对讲机里报话的繁杂地声音。
约莫五分钟左右,在指挥部里的其中一位干部,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只见他先是掐灭了香烟,然后说道:“我看现在情况有变数,如果按原计划实施抓捕的话,那么肯定会出乱子。我们到不怕那一万多个工人家属,主要是里面有老人和孩子。如果全是年轻人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可是夹着里面的那些老人或者孩子,只要在现场死一个,我相信今天在坐的诸位谁也脱不了干系。”
此时的那位杨书记只见他皱着眉、虎着个脸,嘴里、鼻子里不停地冒着香烟。他一手夹着香烟撑着个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笔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他们谁也不敢签这道命令,一旦签了字,假如抓捕行动中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严重的后果是不堪设想。如果真出了事,上面追查下来,以后别说个人政治生涯了,很有可能是“锒铛入狱”。)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这位杨书记终于开口说话了。只见他猛地吸了一口烟,说道:“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如果就这么撤下了,一、我们是颜面无存。二、这次他们好像有理似的,以后他们会更加气焰嚣张。有了这次先例,以后我们还怎么领导全市展开工作啊。我的意思是就算是错,也不能助长他们气焰嚣张。关键是那些老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病。就算行动当中谁也不碰到他们,但是在混乱的现场他们要是自己摔倒死了,我想这笔账肯定也会赖在我们头上的。现在问题很是头疼,我看不如来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着这位杨书记到公安局局长身边耳语了几句。那位公安局局长,连忙点头道:“好,我看这个办法可行。”这位公安局长,拿起对讲机命令,“现场实施第二方案……”
此时的时间快接近晚六点,在市政府门口马路上是死气沉沉。除了少数人群在“交头接耳以外”,没有其他太大的声音。就市政府门口播放快一天的高音喇叭,此时也停止了宣传。这个时候的气氛感觉有点吓人,此时政府门口气氛就像这两天的天气一样;这两天阳城的天气,一直是桑拿天,“阴沉沉”、“灰蒙蒙”地闷热。一丝风都没有,就连树上的树叶都不动一动。包围着工人的警察们一个个是汗流浃背,他们身上的那件灰色的短袖衬衫,(警服)是前贴胸后贴背就好像刚从河里爬上了似的。
在寂静片刻后,突然警察们把前面几十个摇旗、拿喇叭的还有扛横幅的这些工人,从他们手中把这些东西全部夺走。等工人们反应过来赶紧与警察展开了争夺,在互相争夺当中,警察们顺势把大约百十来号工人啦进了市政府大院里。保安们随手把大门一关,然后一堆保安和警察死死地顶住大铁门,不让后面的工人冲进来。
被关在外面的工人们,眼看着被关在里面的百十号工友们和警察扭作一团,可是中间隔了一道铁门干着急就是进不去。最后这些东西还是被警察们抢夺了去,警察们也没有抓他们,只是把他们从另一道门放了出去。
闹了将近八点多钟时才慢慢的平息下来。交警们解除封锁,这时我才可以过马路回去。等到了宿舍我顾不得肚子饿,赶紧来到小史的店里把我看见的事情原由一股脑儿告诉了大家。小史坐在他的理发椅子边上翘着腿,手里边弹着香烟灰说道:“你讲的这一切我都知道,今天下午我也跑到政府门口去看热闹的。‘乖乖隆的咚’,市政府门口那点架势还有‘青头’。(‘青头’,是这里的方言。大概意思就是说,无法说了。)就好像千军万马两军对垒,就差‘开兵见仗了’。后来因为交警开始封锁道路,没办法我店里没人只能回来。”
这时岳麻子吸了一口烟说道:“这种阵势在几十年前有过。那时‘*****时期’,全国都像这么乱。那是‘两派斗争’,好像叫什么会……和叫什么派……斗得最凶。他们后来连枪、炮都用上了。”
在一旁朱胖子插言道:“好像是,一个叫什么‘三代会’,还有一个是叫、‘工农红’吧。”岳麻子道:“对,好像就是这几个派别。咳!年头久了,我都成了老糊涂了把过去的事情都快忘光了。”
警察们的“敲山震虎”,好像并没有震得住这些工人。他们一如既往的在市政府门口继续“游y行示x威”。
在第四天的晚上这天正好我值夜班,在路过市政府门口时,发现工人们有些浮动。我顺着浮动地方向望去,看见市政府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行人,为首的居然是阳城市的市长。只见这位王市长看见这些工人语气深长说道:“工人同胞们!我也是农民的儿子。你们的委屈和困难我是知道的,不要再闹下去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沟通、协商吗。”
工人们见是第一市长出来了,马上派出三个代表送上状纸给这位市长大人。这位王市长等这三个工人到跟前时,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来接状纸。这一下把这三个工人弄得不知所措,也赶忙跪下递上状纸。后面所有的工人见次情景,她们(他们)全部跪下了,黑压压的一大片。这场景好感人、好宏伟。人就是这样,“杀人不过头点地”,凡是都拗不过一个“理”字。政府领导这一跪,无非就是把这个“理”字算是敬到了。工人们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已经停止了呐喊和抗议口号。
中国老百姓就是这样,像水似的“逆来顺受”。你把它放进圆的器桖里、它就会变成圆的,如果你把它放在方的器桖里它又变成方的。如果你要过分惹怒了它,它就会洪水暴发,无论你有多么坚固的城墙都经不起它的冲垮。
这位王姓市长接过状纸之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严肃秉公处理,给大家一个合理公平的交代。如果处理不好,我就引咎辞职。希望大家赶快回去复工。”
这三个工人代表说道:“不是我们信不过政府,而是这几年的政府为人民办事,大多数都是拖泥带水地不了了之。要我们回去复工不难,等我们看到了结果肯定回去复工。”
这位王市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工人们也井然有序缓缓地撤回离了。今天这些抗议的工人比哪天走得都早。第二天中午时分,还是那位管工业的副市长出来讲话了,只见他双手拿着稿纸,旁边一个秘书帮他拿着喇叭。他看了一眼稿纸然后对着喇叭说道:“我宣布,根据原‘棉纺织厂’的厂长兼书记、‘王作仁’同志,他要求辞去了原来的厂长兼书记职务。现在暂时有市政府派代表去过度的接管棉纺织厂,等新的厂长、书记到任后政府再撤回代表。”
“哗——!”工人们爆发出热烈地掌声。然后工人们开始缓缓地撤离,其中还有约二百多个工人她们没有撤。她们议论纷纷说道:“怎么,就这么辞职算完了。像他这种人枪毙都不过分,看来政府还是保护他的,不能就这么算完。我们一定要说法。”
在一旁执勤的警察说道:“好了,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哪能说抓就抓啊,就凭你们这么一说,哦,政府马上就把他抓起来。事情都要按着法律程序办,先要通过纪委查实,然后在移交司法机关定罪。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想要看最后结果还要等上好几个月呢。”这些工人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也跟着慢慢地撤离。
等工人们回到厂里,立刻“敲锣打鼓、放鞭炮”。等庆祝一番后,大家兴高采烈地重新开始恢复生产。
棉纺织厂的风波过去了,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过了段时间大家还在议论纷纷。有一次大家都在小史店里打扑克牌,这时老孙说:“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位王作仁‘前厂长’,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啊?工人的要求依法严惩,最后是不了了之。”
这时朱胖子插话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是有一句成语叫:‘天下乌鸦一般黑’吗。我们阳城‘第一老大’,(就是那位杨书记)难道就没有和那位王作仁前厂长暗地里有‘猫腻’。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宁可在第三天准备强行抓捕工人,却不从一开始就派专案小组公平公开的介入调查,如果那样做的话不管是什么结果工人们的心里多少有点平衡。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总是想压制住工人,而那位棉纺织厂的前厂长,却和他坐在全阳城‘最豪华的办公室’里坐正指挥。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因为到了第七天再这样乱下去,上面就要派工作组下来直接接管了,到时候可不是他杨书记一手遮天说了算了。所以没办法只能和那位王作仁前厂长商量,让他辞职。听说,还给了他几十万辞职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