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先生的意思,老夫已经传达了,不过江大人你既然已有主意,老夫也就不劝了。”
方清神色一肃道:“接下来,老夫就要斗胆,为江大人指点一番了。”
江舟抬手道:“请大人指教。”
方清肃容道:“廷理一职,直属天官府,掌刑典,刑百官,纠万民,位卑,权重,你可知晓?”
江舟点头道:“略知一二。”
他熟读肃靖司中典藏,这点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否则他也无从猜测帝芒的心思。
方清点点头:“既然如此,陛下的心意你也当知晓一二。”
他微微一顿,正视江舟道:“只是,有一句话,还请江大人谨记。”
“朱家你可以查,可以审,也可以判,但……”
他缓缓摇头:“朱家不可动。”
江舟神色不动,不置可否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方清却是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却没有言语。
江舟明白其意,也不追问,话锋一转道:“朱家不可动,那别家呢?”
方清一边啜饮,一边似随口道:
“陛下既委江大人以重任,定是相信江大人可以禀公办案,老夫倒是不好多加置喙。”
话音才落,便放下空杯,拱手道:“江大人,天色已晚,回去晚了,怕是家中要惦念,老夫该告辞了。”
江舟一怔,旋即笑道:“好,江某送大人。”
“不必,请留步。”
方清摆了摆手,便转身大步离去。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让你审朱家,又不准动朱家,这不是脱了裤子放……”
梅清臣看着方清离去,埋怨的话脱口而出,好悬反应过来刹住车,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才道:“这不是难为人么?”
“倒也不是。”
江舟回头笑道:“陛下这是在为咱们减负啊,该感恩戴德才是。”
梅清臣若不是看他脸上的笑似乎有几分讥嘲,怕是就信了。
“减负?”
江舟解释道:“这不就是让咱们只诛‘首恶’,不能殃及无辜的意思么?”
“你说是抓几个首恶容易,还是对付整个朱家容易?”
“嘶~”
梅清臣吸了口凉气:“原来是这意思,陛下圣明啊!”
“行了,梅大人,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江舟翻了个白眼,在他讪讪的脸色中问道:
“梅大人,朱家这些年在江都,可有做过什么大事,或是为陛下立过什么大功?”
梅清臣此时确实被他这跳跃的思路整得愣住了:“大事?大功?”
虽不知道江舟什么意思,但还是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倒是没有听说有这等事……”
“不过……”
“不过什么?”
梅清臣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咱们肃靖司的刀狱能修起来,倒是和朱家有些关系,这算不算大事?”
“刀狱?”
这倒是让江舟有些意外了。
不由道:“江某要是没有记错,初到江都时,梅大人你曾与我说过,洞庭湖底的刀狱,是尊胜寺出手修铸加固的,这与朱家有何关系?”
“你没记错。”
梅清臣道:“不过当时本官并没有与你说清楚,其实当时之形势,比你知道的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