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过去将食盒打开。
巧妇之作,自是色香味俱全,大清早,这一食盒的饭菜还算开胃清淡。
想必是思及姑爷昨晚饮酒,旁边还有一盅醒酒汤。
闻着饭香,容仪也忍不住叹,果然细致。
正要转身布菜,就见一只手从食盒里端起了那盅醒酒汤。
容仪望去,只见姑爷喝了几口汤,放在一旁,神色见不到喜怒,背着手走了出去,走前说了句:“赏你了。”
容仪一惊,连忙追了两步上前去,道:“姑爷,您还没用饭呢!”
他头也不回,道:“爷出去办事,你替爷吃了。”
姜舜骁作为四品将军,逢年过节应酬自然不会少,容仪微微蹙眉,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精心准备的饭菜,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高墙雅院里,多少红颜陨落于此?一腔真情付之东流。
容仪自然不会真的去吃那些饭菜,只收拾好了放到后厨去,自个儿简单用了点饭菜便回了自己的厢房。
相比其他丫鬟,她当真是清闲的可以。
说出去怕是都没人敢信。
容仪向来会打发时间,可今天却不知该做什么了,平时做的针线,做的鞋垫早就被茯苓收起来了,严禁她这些日子动针动线,关于女红,她本也不太爱做,便有些无所事事了。
容仪又去书房,平时姜舜骁在时,她是万不敢在书房翻书看的,可现在他不在……
容仪又百般无聊,便想去找本书看看。
姜舜骁的书架也不尽然是兵书兵法,其他内容的书也在多。
容仪看不懂兵书,自然不会往那上面看,倒是近在眼前的诗经让她取了下来。
捧着本诗经,拖了把小板凳坐在门口处。
眼里看的古文字,心思却逐渐飘远。
愣神的功夫,她不禁往书看去。
上面摆放整齐,一目了然。
可容仪还记得那天不小心看到的东西……
水患……修冶……
还有近日来,姑爷频频蹙起的眉头。
姑爷是个武官,边关无战事,应当是宽闲的,可那份手谕却在他手中,莫非姑爷要去冶水患了?
容仪思及如此,竟忍不住的有些安心。
有公事在身,他应当不会常留府中,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多安心一段日子?
那天的事过后,她和姑爷之间似乎又降到了一个冰点。
姑爷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而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看姑爷脸色过日子。
怕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她不知道那天姑爷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吓她……
容仪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一是选择和元炳划清界限,二就是等到下个月,姑爷给的“宣判”。
她没有退路,就像是在一根独木桥上,不进则退,而退,便是羊入狼口,无法生还。
进,也是把自己一身羊毛都拔个干净,去到冰天雪地,身心具艰。
以前,她都没有选择,这一遭,姑爷似乎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
她好像只有那么一个选择。
姑爷将她的底线和原则按在地上拼命的去踩,告诉她她的身份,告诉她不该痴心妄想,告诉她,她不配。
容仪承认自己有些心高气傲,但她所有的“高傲”,不过是想要一个平等,一个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面前,可笑的平等而已!
她想自己去选择未来,而不是被人选择,去决定她痛斥的未来。
容仪怕自己这一生都被别人抓在手里,她想自己选择未来有错吗?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她,她要选择的未来,是在伤害所喜欢的人,那么,她还要选择吗?
那天胡德的话仿佛问进了她的心里。
她要自私吗?
容仪靠在门框边,失神的看着书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
突然可笑的想,为什么不是“俊逸公子,小女可求”呢?
泪,顺着脸颊,经过鼻尖,滴落在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