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亚迪离开上海后,罗宇霜和孙梦凡走近了,并且在孙梦凡的鼓动下她又重新拿起画笔,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燃烧,晚上夜半时分她们俩在小河边对着一轮弯月一个烧日记一个烧画,时不时路过的行人都觉得她们在祭拜什么躲得远远的。
孙梦凡说:“你的画可以留下来欣赏啊,为什么要烧掉?它不像文字那么直白,别人一看就懂。”
火光在罗宇霜的脸上和眼里跳动着,看着在风里忽闪的火焰眼里出现了一片苍白:“烧了好,我不需要别人欣赏,把它画出来我的心就能空些,就像你写日记一样,它是个出口,这些情绪垃圾还是不要留在世间,想想人也很奇怪,各种各样的艺术品你不觉得都像垃圾吗?对着这些垃圾,世人去评价,甚至冠以学问,而那些倒垃圾的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艺术家,有些追名逐利的人为了‘艺术家’这个称号,开始刻意的制造垃圾,甚至指着垃圾活着。”说着沉沉叹了口气,她总喜欢叹气。
孙梦凡不以为然的说:“但是艺术还是应当受到尊敬,它代表着某种精神,就像电影音乐一样,关键是它传达什么,有没有唤醒人的力量,看一部电影之所以会大笑或者流泪,其实我们也是通过别人的人生寻找自己活着的启示。我觉得它不应该是垃圾,反而是宝藏。”
“我同意你说的。”罗宇霜因孙梦凡这番画眼含热泪,却没让它从眼里落下,“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得很累所以才这么说,只有烧了这些我才能继续画。”
孙梦凡没有说话,一个大叔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厉声职责她们,说她们烧东西会引起火灾,还说污染空气,她们把火用水扑灭,心有不快的离开。
罗宇霜看着孙梦凡,可能是已经很熟悉,在她身上发现女孩子的气息越来越重,甚至惊讶于旁人会把她当男孩子,她细腻的皮肤和如水似的眼睛哪里是男孩子能有的。
“你最近工作怎样?”孙梦凡问道。
“就那样,销售嘛就是每天对着电话哥长姐短,先生女士的叫,我已经麻木了,不过没以前那么敷衍了,毕竟老板也不容易,还得给你发工资。”
孙梦凡说:“我最近看了一篇文章,说人不一定非要工作,如果说工作只能是生活所迫。”
罗宇霜噗嗤笑了,“对,生活所迫,如果不用担心生计我……”她一时还真想不到自己要干嘛,之前想找个地方隐居,现在觉得挺无聊的。
“我可能会去流浪,天南地北的走,把世界走遍,直到走不动。”
孙梦凡突然说:“我也打算试试不工作的生活,之前总觉得不上班没有安全感,现在我想明白了,与其把时间耗在不喜欢的事上,还不如用在自己想过的生活上。”
“你想做什么?”
“我想写电影剧本。”说完孙梦凡顿了顿,“现在存的钱够我一年的开销,我想用一年时间试试自己行不行,如果不行我一年后继续上班就是了。”
罗宇霜为她这个决定感到激动,但她知道创作的苦闷,毕竟来上海前当了半年的全职画家。
“加油吧。”她轻声说了句。
在王亚迪离开的一个月后,罗宇霜半夜接到了她的电话,还没说话哭声就先传来:“霜霜,我在这待不下去了。”
罗宇霜马上清醒了,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
王亚迪带着哭腔说:“有种被忽悠得感觉,每天都要受各种冷眼。”
“你不是去做总经理秘书吗?只要重点围着一个人工作就可以了,干嘛还要看同事得脸色。”
王亚迪吸了吸鼻子说:“我刚来得时候,大家对我还挺好得,可最近大家都看我不顺眼,还有工资也不是当初说的两万,变成底薪六千,加奖金。”
“秘书不是固定工资还要奖金?”罗宇霜发出疑问。
“是啊,就是陪老板去一次酒局奖金是一千。”
罗宇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白痴,你这是被人家骗去当陪酒小姐了吧。”
王亚迪哇的一声哭了,“我才不做什么陪酒小姐,我说我不去参加饭局,我们公司的人事就阴阳怪气的说:你是啥人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装,你说……你说我装什么了我。”
罗宇霜安慰道:“你先冷静。”然后以分析的口吻说:“你想人家凭什么答应给你两万的工资,肯定要在你身上获得两万以上的价值,人家说招‘秘书’其实也就间接暗示了什么,只是傻瓜如你,你只想着钱,当初还问你是不是骗子,你拍着胸脯打保票说不是,事已至此你赶紧辞职回上海吧。”
王亚迪逐渐平复下来,却依然抽抽嗒嗒,“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他怎么不说清楚秘书就是让去陪酒的,哎……是我傻,我是个大傻瓜……”
罗宇霜又安慰了几句让她回上海,王亚迪则说再考虑考虑。
几天后的深夜王亚迪又打电话过来,问她:“你之前去过广州,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吃的多,肠粉,煲仔饭,早茶,牛杂……”她开始呵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