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霜泡了一壶乌龙茶,说:“为什么一定要睡着,睡不着就醒着。”
夏琳说:“我一直在找着解决我内心不安的方法,为什么找不到。”她像个孩子那样无辜的哭着。然后诉说她这一生的遭遇,最后以“我已经三十多了,怎么还这样。”结尾。
罗宇霜不知安慰什么,什么也没说,最后夏琳站起来,含泪笑了笑:“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不会,我现在也是工作时间。”她觉得脑袋有一根放射线是和夏琳连着的,一会儿夏琳又跑出来,把一张票給她,“这是月底音乐节的票,我这多一张,送给你。”
她拿着票,映入眼帘的就是李风月的脸,他正疲惫不堪的望着自己,他已经成功了,还有什么难过的事吗?她把票放到沙发垫的缝隙里。
第二天清晨,在他们店门口不远处的海滩,发现一具女尸,罗海浪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孙浩和小凤扶起她,接下来他们店被封闭调查,因为有几乎无死角的监控,他们和夏琳的死撇清了关系,但罗宇霜总能感觉有个穿着睡衣笑容阴森的女孩正看着自己。之后的好多天,她无法出门,都是小凤把饭送到门口,孙浩也不骂她了,而是好言好语的说:“大海不知道每年淹死多少人,你没有必要为一个人的死把自己搞成这样,虽然你是她死前最后见的那个人,但她是自杀的、你也别以为你是救世主,别人一心想死,你能救的了吗?”
罗宇霜从没想过当什么救世主,只是为夏琳感到悲伤,就连她死后,也没有人来认领她的尸骨,她死前在微博上写了最后一句话,“真可惜,我还没去看音乐节,真可惜,我还是孤身一人,真可惜,我还没有得到爱,真可惜啊,生而为人,真可惜啊。”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向大海的呢,她常站在发现夏琳尸骨的位置,每次小凤一见她靠近海边,就神情紧张的把她拖走,“店长让我看着你,以后你不许去海边。”
“放心,我死不了,算命的说我命硬。”
音乐节那天,不知孙浩哪根神经搭错了,说:“你们去音乐节吧,我看店。”
罗宇霜正准备对他刮目相看的时候,孙浩又黑脸:“你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就是死了个人吗,音乐节过后给我打起精神来,服务精神!都把服务精神拿出来。节后我准备把墙给粉刷一遍,你们也别闲着。”
“果然葫芦里没卖好药。”罗宇霜白了一眼。
“注意你的态度,我可是是店长。”
她拉着小凤的手离开,在路上她对小凤说:“待会儿咱们跑快点,一定占个第一排。”
“你不是不喜欢风月吗?”
“你不是说他唱的好吗。”
小凤看着她的红毛衫说:“你穿红色真好看。总见你穿的黑不溜秋的。”
到了音乐节,她和小凤顶着太阳站在门口,就等着一放闸,冲进去,到处都是歌迷,有的脸上画着字,有的手上绑着丝带,还有的拉着横幅,她们足足等到日落西山。
“霜霜姐,你今天有点反常啊,以为你不会来。”
“我也是第一次参加音乐节,想不到要等这么久。”
她手里拿着夏琳给的那张票,似乎还有她温度,甚至能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
安检后,她第一次跑的这么快,她想起童年被狗追时,也是这么玩命的跑,她们抢到了第一排。罗宇霜朝后看,已是人头攒动,保安大哥正拼命在前排拦着。
李月风的演出在八点,她们还要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罗宇霜觉得特别快,因为她一直害怕着那个时刻,他还能认出自己吗?
梁凤出去买水不知去了哪里,天已经黑了也认不出她,打电话,震耳欲聋的音乐中也听不清,最后只能作罢。
先是乐队的伴奏想起,当李月风戴着鸭舌帽出现,人群欢呼和口哨声络绎不绝的响起,然后欢呼着“风月!风月!”罗宇霜只觉得脸湿湿的。
李月风的身影在她眼里变得模糊,她擦了擦泪,重新看清了他,他穿的很简单,一身运动装,脖子里戴着一根银项链,吊坠是一只飞鸟,他并没认出她,极其投入的表演,他的每首歌,歌里的每个音符她都已经刻在脑海里,当李月风唱到最后一首《雪中红衣》时,罗宇霜再一次泪眼模糊,当她擦去眼泪,抬头之际正好和李月风四目相对,舞台静了下来,但底下的歌迷都在继续接唱,愣了愣,他红着眼继续唱,眼睛只盯着她,她只咧着嘴笑着流泪,等他一个转身之际,罗宇霜挤出人群,她知足了,她不愿意在李月风心里破坏那份独特的记忆,一切留在过去何尝不好。
在罗宇霜逃出人群后,突然前边传来尖叫,原来风月从舞台跳下来,用麦克风喊着:“你为什么又逃走了?”随后他含着泪在舞台像歌迷道歉:“对不起,刚才我看到了那个女孩,但她跑了。”随后流着泪说:“我知道你没走远,我知道你一定能听见,我想告诉你,妞,世上一直有一人在惦记着你。”
罗宇霜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留着泪的李月风,毅然决然的走了。
所有歌迷都知道李月风和她红衣妹妹的故事,多次访谈中他都表明一定要找到这个萍水相逢的妹妹,还指责自己没照顾好她。
坐在海边,罗宇霜内心很平静,有些事情之所以美,是因为有遗憾。
晚上梁凤抱着手机激动的叫:“炸了炸了,微博上都是帮风月找妹妹的。”
罗宇霜喝了一口茶,“有些人既然成心想躲,怎么能找到呢。”
“哎,我觉得风月挺好的,他始终没公开她妹妹的名字,或许也是保护吧。”说这番话的时候,二十岁的梁凤是一副成熟的面孔,让罗宇霜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