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我要你别做了、你还是坚持?”冯旭提及的自然是自己曾提议要亲自与皇帝说分晓、让冯芷榕从这一团事情全身而退的事情。
“祖父与我说过的嘛!要承担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这不正在努力了?”冯芷榕话说到了一半,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地说道:“啊!说来祖父才奇怪呢!自顾自地将人家瞒着您的事情算成了帐,但自个儿本事挺好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这不是不公平吗?”
冯旭听了哼了哼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俨然又是在闹脾气。
冯芷榕看着冯旭的脾气又要上来,也没准备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祖父,或许我这一出生便注定要有这样的人生,那既然如此我便把这条道路给好好走完、这样不对吗?”
冯旭的表情松动了些许,但还是哼了口气、没多搭理。
冯芷榕抽了抽嘴角,又道:“祖父和爹娘兴许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一心想护我平安顺遂,但眼下我除了是詹事府上的嫡小姐以外、还是让陛下给指婚与靖王的人,成为一个王妃想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要应付许多明枪暗箭,既是如此、我早别人一步熟习这样的环境也是不错。”
冯旭道:“你若愿意只安安分分地当个一家主母,也很好。”
冯芷榕笑道:“祖父,就如同我在宫里头吧!就算什么事也没做,头一天连课都还没上就遇到了人来找麻烦……我愿意躲着麻烦、麻烦却不饶人的,若是我只是位安安分分的一家主母,那也便代表将来王爷还要分神照顾我这头、我可不愿如此。”
冯旭听了皱起眉头,道:“丫头,你可真喜欢上他了。”
“该来的躲不掉。”冯芷榕脸上的笑容瞧着可温和:“我的确是挺喜欢他的,也庆幸自己能够早早地知道将来的归宿。”
冯旭叹了口气,道:“没看过像你这般的孩子。”
“我向来对祖父很诚实的!”冯芷榕轻轻地哼了声,又问:“祖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冯旭看向了她,没答话。冯芷榕知道他在等着自己说话,便直接开口问道:“祖父养着暗哨的事情、想必陛下是知道的?”冯芷榕问起这话来可是小心翼翼,冯旭自是知道她顾虑些什么,便道:“这你放心,陛下当年复位为太子时,我便将那与卢将军共同培育而成的暗哨掌控权全权交给了陛下。”
“但是祖父方才仍说要派人……给我?”
冯旭道:“那全是陛下也晓得的人,如今冯府上下……或许你也知道,多有陛下的眼线。”
冯旭这话说得可轻描淡写,但听在冯芷榕耳里可不是滋味:“虽然我能理解陛下的心情,但……祖父不会觉得别扭?”
“芷榕,你只要记得一件事。”每当冯旭叫出她的名字时,便是无比认真的时候:“他是君、你是臣,臣事君以忠,只消记得这个便已足够。”
冯芷榕抿着嘴一会儿,又问:“那么,若君要臣死呢?”
“若冯家对得起天地良心、那也无须尽愚忠了。”
“祖父这话可是会触及上位者的逆鳞啊。”冯芷榕低声说着。
冯旭笑道:“当今陛下可不是这般鸡肠鸟肚的人。”
“若是数十年后、大烨新君登基,可就没有祖父与陛下之间相等的情谊了。”冯芷榕停顿了一会儿,道:“活在这年头可真难。”
冯旭的表情很是云淡风轻:“便如同你方才所言、你是要把自己的路好好走完,而我从数十年前至今也是如此而已。”
“好吧!祖父,且不提这个。”冯芷榕想了想,又问道:“祖父可知道近来常来我们家走动的葛悦宁?”
“你是想问问他们家?”
“是,但也不尽然。”冯芷榕想着曹衷佩有意要与葛家结亲的意思无论成功与否、迟早都会让冯旭知道,便也毫不顾忌地说了曹衷佩找她谈话的事情,又道:“我在宫里头这半年除了与两位王爷对话时才当真有较为踏实的感觉以外,在宫里头与其他小丫头们说话时、总都无法放心,便连葛悦宁如此心善、我都还怕着她有几分心计,所以想问问祖父怎么想。”
冯旭沉吟了会,道:“你可已经晓得六年前北方的事情牵连甚广?”
冯芷榕一愣,却是没想到冯旭会从六年前的事件说起──彷佛一切事件的发生都是六年前起的头。她抿着嘴一会儿,才道:“清河王可与我说许多看守不力、玩忽职守的人们都得到惩罚了。”
冯旭点了点头,道:“而后过了半年左右,京城里头还给揪出了几名鲜托细作。”
“可是罪证确凿的?”
冯旭道:“那是给齐王亲自审问的、错不了,细作的口风严实、又几度寻死,齐王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将那名细作肚子里的东西给全掏出来,虽然还有重重疑点,但那些细作在一日却群起突然发了急病,全都暴病而亡。”
冯芷榕想了想,道:“葛悦宁曾说她能入宫学习是因为父亲立了功的缘故,可是因为他揪出了细作?”
“没错,否则葛征安至今定还是没没无闻的小官。”冯旭停了一会儿,又道:“这人是什么来历陛下早已让我将一切查个清楚、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人。陛下凡是用人必得先将其身家底细与脾性等都给摸清了才敢用,如今既是升了他的官亦有陛下自个儿的道理、只需晓得如此便好。”
冯芷榕看着冯旭这话虽说得沉稳,但眼底可是闪烁着她能读得懂的光芒,便是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