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榕练得可勤劳,若非鱼竹和方纯二人勤着提醒、简直要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几乎日日过来的清河王看着冯芷榕这般认真也觉得有趣,索性也就边与她练手、一面和她以鲜托语交谈,权且作为练习。
鱼竹看得可傻眼。她毕竟不懂鲜托语,而这清河王的鲜托语从前她听过一次,只觉得听起来有些别扭,但现在竟然说得如此流利──当然更让她感到讶异的是冯芷榕竟然还能够说得一口流利的鲜托语!
从前靖王和清河王来到谦恭院时,鱼竹可是得和方纯守在院子口望风的,而平时她也只知道冯芷榕看得懂、以为那是清河王教她的功课,但想不到清河王在这方面却是待她如先生!
鱼竹不禁懊恼地责怪着自己起初并不是很看得起这黄毛丫头,也暗暗发誓往后绝对不再以貌取人!
这样的日子过得可快,自中秋宫宴以后,又是几个月的光景。
充实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京师已经罩上了一层薄雪,整个皇城的宫人们多了一项扫雪的工作,避免宫中的贵人们、大臣们行走受到阻碍。
冯芷榕待着的这个院落自也是如此。
自从她知道整个安秀宫都是皇后的人以后,便少了几分顾忌。反正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想藏抑着的东西,至于近来的习武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太过拘束反而也不舒服,因此便是大着胆子放开手脚练习、也好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诚心”。
只是自从练武以后,冯芷榕在安秀宫中与小姐们应对进退可就有些尴尬了。
她身上运转的罡炁虽不深厚、但要御寒还是足够的。因此当每个小姐们都抱着手炉暖手、颈子上披着温暖的皮裘时,她却恨不得穿着夏天较薄的衣物在宫中走绕。
在这时代,就算是朋友之间也没有人彼此勾肩搭背的,因此她们也无法知道冯芷榕身体的变化。
例如身子总是暖的、手也是热呼呼的,根本不需要那些保暖的玩意儿。
当然清河王也提醒过自己,这阵子的冬天倒也就罢,只是京城的冬天就过年那几天特别寒冷、就算再怎么厉害还是得乖乖地加衣,莫将精神与内力用来分神御寒。
所以,冯芷榕今日在安秀宫北面的屋子内与杨茹艾与唐然燕二人坐在一起时便是乖乖地“装模作样”──除却身上穿着冬衣以外还特意带着手炉摆在一旁、权且算是融入人群。
唐然燕的眼珠子在中秋宫宴以后便莫名地锐利,看着冯芷榕对着自个儿穿的冬衣觉得碍手碍脚、又挺不待见身边的手炉,便是开口问道:“芷榕,你不怕冷?”
冯芷榕一愣,又看着一旁的手炉一眼,这才说道:“的确不是很怕……觉得拿着这东西麻烦,但不拿的话又怕着叨念。”
杨茹艾听着好奇:“谁会叨念你啊?”虽然又是几个月过去,江含早已再次从禁足中解放,但她倒是与王如衣和其他原本相熟的人混作一块儿,对于杨茹艾的崇拜也渐渐地淡了下来,似乎是在怨着当时杨茹艾没帮她多说话。
冯芷榕听了笑道:“若是我现在穿着夏衣、又什么也不带上,你会如何?”
杨茹艾听着也笑了出来:“穿着夏衣也忒夸张,但你若不带着手炉,别说是我,恐怕然燕就急着想把自己的塞给你暖手。”
唐然燕在一旁哼了哼声,道:“才没那么夸张!顶多,就我拉着芷榕的手一块儿用吧!”
冯芷榕笑了笑,又道:“姊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般活泼。”
唐然燕一赧,道:“就你叨念的模样比起悦宁而言还更像是人家的娘!我还有半年才及笄、也还没要嫁,只是订了亲呢!”
杨茹艾听了笑道:“芷榕这些日子来可没少啰嗦过,或许是吃多了悦宁做的点心,连性子也都相似了。”
冯芷榕听了撇了撇嘴道:“若是吃了人家做的点心、性子便会这般,怎么不见两位姊姊也像悦宁姊姊这般温柔娴静啊!”
唐然燕与杨茹艾听着,同时一左一右地轻敲了冯芷榕的头,嗔道:“让你取笑我们!没大没小!”
她们二人在开玩笑、下手自然也轻,但冯芷榕还是假装抱着脑子道:“两位姊姊们手下留情!我可不想变傻!”
唐然燕听了又是摸了摸冯芷榕的头,笑着道:“就看看你这性子,往后还有谁想要你做媳妇儿。”
冯芷榕噘了噘嘴,道:“那姊姊呢?那日的亲事可说定,就连将来夫君的模样都见着了!”
杨茹艾听了也是感慨:“我爹也与我说、这些日子就要替我订亲了,想来是没有然燕你好运,至少你还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圆是扁。”
唐然燕的脸上却是略带忧色:“那日也不过是见个面吧!但安陆侯与安陆侯夫人……这两位长辈看起来精明得很、或许也是严厉的,就怕将来不好过。”
杨茹艾这些日子以来早知道了唐然燕曾向刘养心问卦的事情,自也说道:“安陆侯本家位于京城,但刘养心曾说你将来是要远嫁的,在宅子里只要侍候好丈夫、打理一家上下便好,也不用担心那些。”
唐然燕叹了口气,道:“我这心里可有事……”
杨茹艾不解:“还能什么事?”
“将来那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担心……”唐然燕蹙着眉头,又兀自地摇了摇头,道:“且不说这个,茹艾,倒是你家这么晚才给你寻亲事,想来前来说媒的可是踏平了都督府的门坎了!”
杨茹艾听了一赧,这些日子她与唐然燕的关系好上许多、也被唐然燕称呼一声闺密了,因此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其实我也不晓得,但娘与我说了,从前爹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眼下这右都督的位置还没坐实、又不见陛下的荣宠,因此若不愿低就也是困难的。”
唐然燕听着忍不住对杨茹艾投以怜悯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