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了片刻,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来。
“只是……弟子自知心思肮脏,该罚。”
“你既知有罪,就自去戒律司领罚。”沈摇光见他这模样,不由得一时气急。“跪在这里是做给谁看?”
商骜张了张嘴,瞳仁里竟蓄起了一片薄雾。
片刻,他低下头说道“……弟子知错。”
说着,他单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他嗓音中竟有几分压抑的哽咽,站起身的动作虽很平稳,不见半点摇晃,却不知为何看上去竟那样可怜。
他退后几步,朝着沈摇光行了礼便要走,却在他转身时,沈摇光叫住了他。
“回来。”他说。
——
他与商骜一前一后地进了他的住所。
关上门,沈摇光也一句都没有言语。他既不叫商骜坐下,也不与他多言,只走到桌边倒出了一杯热茶,放在那儿,自己便坐到了另一边去。
商骜看了看那茶,又看了看他,没有动。
沈摇光也不说话。
夜色如水,二人便这般相对无言,一直到商骜实在受不了的似的,抬起头看向沈摇光。
那双眼,竟像是只被熬熟了的鹰一般,带着种驯服的认输。
“师尊。”他道,沙哑的嗓音像是告饶。
沈摇光嗯了一声,抬眼看向他。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要等茶放凉了才罢休吗?”沈摇光干巴巴地说道。
便见商骜乖巧地低下了头去,驯服地走到那桌边,也不坐下,只端起了那杯茶,在氤氲的热气中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沈摇光就看着他说。
若教沈摇光老实说,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去看商骜,为什么又要将他领回来,又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喝茶。
因为他要责罚商骜吗?戒律司十二个时辰都开着门的,他现在让商骜自己去领罚,不会没人接待他。
那是要商骜迷途知返吗?
可想到这个,沈摇光却又不知怎的,心里并没有舒服多少,反倒又堵了几分。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此时既是同商骜僵持着,也是在同自己僵持。
于是,他眼看着商骜喝完了那杯茶,再放下茶杯时,他喉中粗粝的冰碴似是终于化开了。
他看见商骜缓缓放下茶杯,看向他。
“谢谢您。”商骜说。
“一杯茶而已,不必谢我。”沈摇光淡淡说。
“不是。”商骜却说。“是谢师尊,还允许我站在您的面前。”
沈摇光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谢的。
他沉默,商骜似也看出了他在疑惑什么。
“师尊若将我逐出点青峰,逐出上清宗,我也是没有怨言的。”他说。
说到这儿,商骜顿了顿,似有些艰难地承认道“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即便我跪在师尊门前不走,跪三日,跪三年,想必师尊也不愿意原谅我,还留我这样一个人在身边。”
“为什么这样想?”沈摇光不由得问。
“因为……”商骜低下头。
他知道之后的话很难说出口,但现在,他站在这个人面前,那点不足为人道的心思,早就□□裸地被甩在他面前了。
商骜破罐子破摔地低声说道。
“但凡对师尊生出一点……那样的想法,于我而言,都是对您的亵渎。”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
“可是,我却忍不住要爱慕您……想来天下,也没人能忍住不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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