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知晓此事?”萧恒之将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指轻轻触碰着滴落在小方桌上的茶水。
“皇上还不知晓。”李贤停顿一下说道:“边关那几位将军虽然明争暗斗的厉害,但也知道此事要是传到京都,会引起皇上盛怒,因此联合起来将消息压制住了,若不是莫将军是我们的人,恐怕就是我们也收不到这个消息。”
赵攸宁听着李贤这话,也是感觉到不可思议,本来边关战事就已经让皇上跟大臣们焦头烂额的了,没想到却是内忧外患。
这边关之乱,似乎是比她想象中的动荡不安。
她前世也不知道这边关原来是如今的这个情况,也难怪天乾国会被北蛮连破三座城池,有着边关这些得力的“将军”,这不连破三城,那才是真奇了怪。
“大人,莫将军在密信里还提到边关的瘟疫……”李贤说着,脸上的神情也更加严肃,他的唇几乎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瘟疫加上如今边关的局势,我天乾国还真是养了不少的忠臣武将。”萧恒之用着食指,沾了小方桌上的一些茶水,在小方桌上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等他停下指尖的动作后,赵攸宁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一个“殺”字映入眼帘。
赵攸宁瞳孔收缩了一下,而萧恒之却淡淡的说道:“将密信换成八百里的急报,尽快让皇上知道此事。”
“大人,那咱们需要做些什么?”李贤轻声问道。
萧恒之沉吟片刻,漆黑如墨眸子中蕴含的怒意显而易见,嘴角的笑意漾开,他缓声说道:“皇上如今也不小,此事就听从皇上安排。”
“是。”李贤应道。
萧恒之应了一声,说道:“去吧。”
李贤站起身,双手作揖道:“下官告辞。”
说罢,李贤转身离去。
——
等李贤离开后,赵攸宁看着萧恒之,久久不语。
萧恒之转过头,带着笑意看向她,声音轻柔的问道:“你若是有话想问,只管问。”
“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所有的事情在密信中也说得清清楚楚,赵攸宁抓着手中的密信,为边关的百姓们感到了一丝悲痛,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许久低着头问道:“以前公爹掌管大军的时候,他底下也有这样的将军吗?”
萧恒之听着,轻笑一声,“怎么没有?你以为父亲的外号萧罗刹是白叫的?”停顿了片刻,萧恒之说道,“敢那样做的将军,早就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
以前的萧明成,所有北蛮人听见这个名字,都会为之发颤。
萧明成手中沾的血,在整个天乾国中无人能比。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杀生太多,上天为了惩罚他,膝下只有萧恒之一子,而且身上的一些旧疾也让他无法再像年轻时那般征战沙场,只能回到京都休养生息,颐养天年。
虽说身子骨好了不少,但是其夫人温氏会时不时拉着他去灵隐寺烧香拜佛,以及时不时的救济难民。
温氏做这么多,也是想着洗去萧明成身上的冤孽。
而在萧明成在镇守边关,跟北蛮打仗的那几年里,可以说是边关百姓感到最安稳的时候,当时北蛮人可不像如今这般,敢时不时的掠夺他们的物资……
萧明成退下来后,移交兵权给太上皇。
太上皇则是将兵符交到太后的手中,等皇上长大成人后,那兵符才交给了皇上的手中。
只可惜,皇上识人不清,竟将那兵符交给了苏谦,也就是那中毒身亡的苏元帅,苏大将军。
那苏大将军为人贪生怕死,自从接任萧明成的位置之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每次跟北蛮人打起战来时,他总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只要北蛮不破城,对他而言一切都好说。
这苏大将军在边关一混就混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如今却落到了这个结果。
中毒身亡,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萧恒之跟赵攸宁就这么坐在书房中,谁也没有想要起身去沐浴安歇的意思。
萧恒之握着赵攸宁的手,“去吧,你先去沐浴就寝吧。”
“你呢?”赵攸宁看向他。
萧恒之将赵攸宁的手抓了起来,用下巴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估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宣我入宫商议此事了。”
赵攸宁左手被他抓着,手一转,调换了个方向,小声说道:“大人,你觉得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
萧恒之抬起另外一只手,朝着赵攸宁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怎么能揣测圣意?”
赵攸宁轻咳一声,捂着自己被敲打的脑袋,“那如果皇上将此事全交给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杀。”
萧恒之这么一说,赵攸宁又想起了刚刚萧恒之在小方桌上写的杀字,她的后脊梁有些发亮,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再吭声。
“赶紧去沐浴歇息,明日一早你还要送祖母走。”萧恒之催促道,同时站起身,也将赵攸宁给拉了起来。
“那你呢,明早跟我一块去送祖母吗?”
赵攸宁的眼眸清澈如水,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恒之。
“嗯,明早我一定会赶回来,跟你一块去送祖母。”萧恒之心底一软,伸手就揉了揉赵攸宁的脑袋。
……
赵攸宁沐浴完后,萧恒之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小姐,姑爷刚被皇上身边的郑公公请走了。”蔷薇伺候着赵攸宁穿上中衣。
赵攸宁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躺在床榻间休息了。
“小姐,要按跷吗?”
赵攸宁侧过身子看了蔷薇一眼,“不用了,你也早点去歇息。”
“是。”
——
深夜,富丽堂皇的皇宫中,还有不少的灯火通明。
萧恒之穿着一袭红色官袍,在漆黑的夜里,却引人夺目,他的前胸后背都有一只锦鸡的图案,头顶乌纱帽,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萧恒之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走在前头的郑忠,微微的躬着身子,手中拿着提灯带着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高挂夜空的明月洒下了月光,将他们两人的身影都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