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洋感概完后,揉着胀痛的额头,怕雨太大,隔壁房间的丫鬟婢子听不见,便将声音提高了些,唤了几声。
不多时就有两个丫鬟敲门而进。
一人拿出火舌子摸索着去架台掌灯,一人动作细致的为他更衣。
房间内瞬间变得通亮,肖洋这才看清房内布局。
方才门开的那短暂瞬间,风卷着雨飘了进来,将门口的地毯打湿了大半。
空中还残留着冷气,肖洋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看着脏污了一片的地毯,暗自摇头。这洛辰瑾未免也太讲究了些,给他的房间还铺什么地毯?这下好了,等会又得重换,实在是麻烦。
说是说,他人跑哪去了?
肖洋问:“九皇子去哪了?在他自己房间吗?”
“回肖公子,九皇子早些时候出去了,现在还未回。”身边的婢女温声回答。
“什么?这样的天,你们竟然让他独自外出,护卫呢?”肖洋心惊,沉声质问。
“肖公子息怒,九皇子是……是去了对院。并未让护卫跟随。”那为他更衣的婢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说这肖家公子性子一向温和,但若是事关九皇子,他脾气可就不会太好。.
毕竟他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感情之深,远超常人。
另外一名刚将炭火燃起的丫鬟也跪着,头也不敢抬。
肖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女,脑袋更疼了,他有些无奈:“起来吧。你们先下去煮些暖身子的姜汤,等阿九回来好喝。”
“奴婢们这就去。肖公子一日未进食,想来是有些饿的,奴婢们再准备些吃食?”一名婢女抬头小声询问着,等得到肖洋点头允许后,两人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九……九皇子。”婢女打开门,正巧撞见屋檐之下站着的红衣少年。
他好似也刚到,手里明明拿着绣花油纸伞,可全身上下却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不断向下滴着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可少年却并不显得狼狈,他笑的张扬,红衣为他更添风采。
“你们一直站在这不怕着凉?”红衣少年挑眉,轻笑出声。
两名婢女脸颊泛红,连忙低下头,不断有雨飘进屋檐,落在她们身上,凉凉的,却又不如方才那么冷。
脸上的潮热却不受这风雨影响,依旧滚烫。
肖洋在屋里不断忍受着时时吹进来的冷风,而门口的三人好像感觉不到冷一样,他瞥了一眼屋外全身湿透,却仍然笑意不减的洛辰瑾,再看一眼那两个头都快低到地下的婢女,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行吧,这位主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出色吧?
“你俩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明日受了风寒起不来?”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两个婢女差点原地跳起来,脸上的潮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惨白,被吓得。
“奴……奴婢这就去……去煮姜汤。”两人哆哆嗦嗦的,转身就要走。
肖洋:“叫人去准备好热水和衣裳。”
两人点头,忙不迭地沿着屋檐退了下去。
心里想的都是这肖公子太可怕了,怎么全然不见以往的温柔好脾气。
“噗嗤。”洛辰瑾觉得那两丫鬟实在是好玩的很,明明脚步匆匆,恨不得插对翅膀飞,却又害怕地上的积水沾湿鞋袜,更害怕摔倒,所以两人不得不搀扶着,如乌龟一样缓慢的向前挪动着。
她们自己或许不觉得,可看在他人眼里,就觉得那场面很是搞笑。
肖洋将洛辰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他手上的油纸伞上,沉着脸:“很好笑吗?我说阿九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明明手里拿着把那么花哨的油纸伞,却不撑,非要将自己淋成这样?”
洛辰瑾闻言上前几步,他本就生的高,这一来就将门口堵得死死的。
他略垂头看着比他低半个头,满脸黑沉的肖洋,笑意越发深:“肖洋,你总是那么凶做什么?瞧瞧你将那两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这伞可是阿冉送我的,怎么?羡慕?”
肖洋的脸黑的快要滴出水来,他俩离得很近,以至于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年卷翘的睫毛上浮着的层层水汽。甚至少年发上的水珠都滴落到了他的额头。
少年扬了扬手中的花纸伞,笑意深厚,肖洋往后退了几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持美行凶?好在他们同为男子,否则此情此景,让人看见,倒真是会叫人多想了去。
肖洋看了一眼洛辰瑾手中那把油纸伞,他实在是不想出言打击,那么花哨的东西怕不是苏冉会喜欢的,说不定是别人塞给她,她不要才给这个傻子的,有什么好羡慕的?
“肖洋,我今日很是开心。”少年的唇角向上勾着,倚靠在门框,把玩着手中的油纸伞,含了满目温柔的情意,就连风也在此刻为他变得柔和了许多,轻轻的卷着他的衣角。
肖洋吞了吞口水,这完全就是个妖孽。
“不是我说,你这浑身湿哒哒的,还站在门口吹风受雨的,不难受吗?你若是病了可就不能再时时去看你的心上人了。”肖洋转身向炭炉旁走去,不能再看他了,再看下去可是要出事的。
肖洋将凳子放了一个在炉子旁边,而后对身后的人说道:“先过来烤烤,这么开心,想来东西是送出去了?”
洛辰瑾关上门,将手中的油纸伞立在门边,走近火炉边坐了下来,搓了搓手,火光映照的他整张脸越发明艳。
“送出去了。”洛辰瑾如今烤着炭火,衣服湿冷的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大概是心里的欣喜太过浓烈,方才竟然忽略了。
“她肯收?以什么名义?”肖洋面露惊讶,凭借他对苏冉的印象,她不该是那种会轻易接受这种情物的人啊?
难道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进展已经如此迅速了?
肖洋将找出来的外衣披在洛辰瑾身上,暗自埋怨这些丫鬟手脚太慢了些,到现在都还没有备好热水。
“朋友。”
“哈?朋友?她不知道那簪子的意义?”肖洋惊得张大了嘴巴,以朋友的名义收了簪子,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着实是不能理解这两人在玩些什么。
“是我以朋友之名强送的,她已经有心仪之人了。”洛辰瑾说到最后将头低了下去,话语里满是失落。
“她心仪之人,是谁?”肖洋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这红衣少年向来都是高扬着头,桀骜不羁的。如今这样低垂着头,失意落寞的样子一年难见一次。
洛辰瑾低声道:“是阮南初,那个南平世子。朝贡夜宴之上,我们有过短暂的眼神交锋,阿洋,我并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