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棠对上李国栋精光四射的眼眸,霎那透心凉,浑身血液都凝固。
她的脑子急速运转,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他声音耳熟。
——十年前在巴黎的珠宝展,宋栖棠随父亲见过他。
“宋氏破产,宋家树倒猢狲散,我现在不过是四处讨生活的老百姓。”
宋栖棠没去看江宴行,眸若秋水,坦然地笑笑,“李会长别拿我寻开心。”
“看来宋小姐如今的确碰到困难了,不然……”
意有所指收住话尾,李国栋隐晦地瞥了眼俊脸淡漠的江宴行,假笑着补充,“宋董事长曾经也提拔过我,你有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嘛。”
宋栖棠意会李国栋的潜台词。
走到沦落风尘的地步,不仅日子捉襟见肘还丢了宋显义的脸面。
她面庞寡白,却冷静走到茶几旁,熟练摆放果盘以及骰子,嗓音透着轻盈细腻,“娇姐嘱咐我们要好好招待,希望各位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目睹这一幕,李国栋颇为唏嘘。
忍不住偷觑江宴行,男人顺势坐在沙发,菲儿娇笑着偎进他怀里。
在场众人对江宴行开辟事业疆土的第一桶金略有耳闻,李国栋又点明宋栖棠的身份,自然猜出他们过往复杂的瓜葛。
刘老板本就很满意宋栖棠,眼见江宴行视她为空气,戴金表的手拢住她肩膀,咬文嚼字,“原来你就是星城的那位宋大小姐?久仰芳名。”
江宋两家产业众多,并列星城首富。
宋显义几乎不允任何媒体刊登爱女的新闻,加上宋栖棠年少国外求学,鲜有人认识她。
“您抬爱。”宋栖棠唇红齿白,不动声色避开刘老板的触碰,倾身拿起削好的哈密瓜送他手边,“这是南边空运过来的。”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独特韵味。
刘老板目露痴迷,刚想再继续套近乎,一旁突然有人起哄,“金四季的规矩是不是KTV公主都得向客人敬酒?刘老板可不能吃独食。”
宋栖棠微微抬眸,那人恰巧坐李国栋身侧,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接收到她晦暗的眸光,李国栋偏头,若无其事点歌。
所有人的视线压迫宋栖棠周身,沉得胸腔倏然发出嗡鸣。
江宴行轻飘飘看她一眼,之后侧首和菲儿谈笑风生。
宋栖棠默然理好裙摆,果真端起酒杯,开始逐一敬酒。
绕着沙发漫步一圈,女人飘逸的裙角与莹润小腿映入江宴行瞳孔。
“江先生,这杯酒我敬您。”
宋栖棠喝了不少红酒,脸颊泛染荼蘼绯色,衬着靡丽灯影美不胜收。
江宴行半垂的眼睑悠然撩起,轮廓被陆离光线勾勒得越发深邃。
他散漫挑眉,忽地将自己空的酒杯倒扣桌面,轻笑,“红酒挺没意思的。”
李国栋暗喜马屁拍对了。
昔年宋栖棠对江宴行颐指气使,绿他,还弄死他的小青梅。
江宴行能不暗戳戳想整她?
宋栖棠杵江宴行跟前,她虽然站着,可气势远远不如他凌寒。
“刚入行,没人教过你玩法吗?”江宴行倨傲地扬起颌,“红兑白。”
宋栖棠捏酒柱的手指紧了紧,她冷冷的情感倾注那双雾气氤氲的鹿眼反而透着诱人风情,好一会儿,指腹终于拨开桌上白酒的瓶盖。
江宴行长腿交叠,疏懒地往后靠,看着宋栖棠将小杯白酒倒进高脚杯。
“江先生,”她再次举杯,浸过酒的音色变得绵润,“我敬您。”
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纷落的灯翳拂过江宴行锋利唇线,他单手把玩着酒杯并没喝,冷冽地眯眼,危险的暗芒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