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脸色寡淡,迟迟未喝那杯酒。
原先异样的氛围更为微妙,喧嚣声浪逐渐演变成窃窃私语。
宋栖棠纹丝不动站着,不安地握紧酒杯。
菲儿忽然扯着江宴行的衣袖嘟囔,“你刚喝过酒。”
江宴行瞥她,面对宋栖棠时冷峻疏离的面孔掠过微末笑意,“所以呢?”
“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喝。”
菲儿俏皮地眨眼,抬高江宴行的臂弯,就着他手矜持抿了小口。
“菲儿贴心,江总真是艳福不浅!”四周一阵哄闹。
宋栖棠樱唇微抿,事不关己看着他们,突然生出不合时宜的恍惚。
以前的江宴行几乎不流连声色场所,更别提和女人逢场作戏。
一抹冷涩无声浮动嘴角。
她自嘲,或许江宴行本就是这样放荡的性格,只不过深藏不露。
脚步刚拾起,宋栖棠又听见江宴行慵懒的声音。
“星城会所的KTV公主很会玩,就不晓得滨城这边什么档次?”
李国栋立刻接腔,“江总想怎么玩?”
陪客的美女们一看江宴行便知他出手阔绰,忙道:“我们常玩含着特酸的柠檬片唱歌,谁坚持最久还唱得好,客人小费拿得最多。”
江宴行逡巡摆放果盘的茶几,慢条斯理启唇,“有趣,那就入乡随俗。”
闻言,宋栖棠纤瘦的身形倏然一僵,胸脯微微起伏弧线。
眼角处,江宴行姿态悠闲地笑,“今晚撑到最后的,一百万。”
包厢的气氛顿时沸腾!
宋栖棠望向江宴行,变幻的光影流转瞳孔,像晶莹的冰晶冷得刺眼。
江宴行抽了根烟点燃,轻幽视线越过宋栖棠落电子屏,“进总统包厢的公主,业务能力应该相当出众。”
这招数,非常阴损。
哪怕宋栖棠想拒绝都不允许,惹金主不高兴,等于得罪其他“姐妹”。
另外……
她必须承认,以如今的现状,哪怕江宴行将沾过狗屎的百万扔向她,自己也得面露微笑一张张捡起来贴身放着。
宋栖棠深一脚浅一脚地上台,并拢膝盖坐到高脚凳,暗调灯光笼罩她静冽侧颜,仿佛死气沉沉的木偶。
李国栋坐到江宴行身边,“江总,您明天有空去我们协会吗?”
江宴行漠漠睨宋栖棠一眼,拿出手机回邮件,语气寒淡,“我也只是打工的,任何蝇头小利都比不过起跃在亚/洲的前景,懂?”
李国栋讪讪点头,余光隐晦的与某人交错,随后心不在焉看向舞台。
柠檬片分配完,轮到宋栖棠唱歌,唱的《南瓜车》。
几分钟后,宋栖棠清爽的薄荷音倏忽一抖,表情也莫名古怪。
江宴行始终没抬头,长指敲着键盘,嘴角偶尔撇开弯弧,意态风流。
两相对比,画面可谓残忍。
时间一点点流逝,宋栖棠不断溢出唇的诡异颤音引致不少关注。
她额头冒汗,强逼自己专心,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歌曲循环到第十遍,刺耳的啸鸣让所有人吓一跳。
宋栖棠难堪丢下麦克风,落荒而逃的身影迅速闪过门口。
——
洗手间里,宋栖棠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眼泪鼻涕糊一脸。
腰背起了星星点点的红疹,瘙痒难耐,脸颊同样灼烫,胃部一片翻江倒海,酒精不断发酵的后劲令她晕头转向。
江宴行故意的。
他明知她从小对柠檬过敏。
一旦误食,纵使不至于有性命危险,却容易身发痒。
宋栖棠艰难起身,狼狈抓挠背,那股痒意蔓延的势头反而肆虐得更凶。
其实只要再咬牙坚持半小时,或许那一百万就到手了。
在心里痛骂一番江宴行,宋栖棠跺跺脚克制不适,刚准备开门,门外猝不及防响起女人的娇喘。
她动作滞住,漆黑睫毛缓缓耷拉,认出对方是菲儿。
所以,拉着菲儿跑洗手间一起“办事”的男方是江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