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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雨荨的试探,果然是试探。这支三千人的军队,由一个并不知名的将军所率领。他来到巴牛的大营之前,耀武扬威了一番,然后就撤走了。巴牛并没有进行回应,这种小人物,还不值得他动一动脑筋。他在扎下大营之后,一直就在睡觉。他把柳希烈放到大帐之外,给他下了一个命令: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消息,在十天之内都不许传进大帐。
柳希烈把大刀一横,坐在帐外,就足以让所有的人望而生畏。所以,无论康乐人怎么进行骚扰,巴牛的大营都毫无反映。这人楚雨荨有一点儿不知所措了。他本就不是个将才,如今忽然统领了远远超出他能力范围的军队,自然就有些心慌。他一直惧怕巴牛的能力,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谁都看得出来。
“他们的军队显然没有都到,那么,以诸位爱卿的意见,黎九元是有什么样的诡计,才敢以如此少的人马,来对阵咱们的大军呢”?楚雨荨的这些问题,明显的显示了他的软弱。在这种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他基本上不需要问,但他还是问了。
“他们很可能没有什么另外的诡计”,只有楚秀园现在敢发表意见:“以微臣所见,黎九元很可能是在等”。
众人都以麻木的表情注视着他,楚雨荨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他还知道问:“在等所有的人集结”?
“在等所有的军队集结”!楚秀园毫不犹豫的肯定了他的猜测:“就算黎九元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他也绝对不可能以不到十万人的军队,在这样儿广阔的平原之上,与四十五万人进行决战,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他当然也不会去做,因为他是天才。天才很少犯错误”。
“那么,当他的所有人都集结之后,他就会有把握吗”?楚雨荨对于楚秀园的信任程度,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想。事实上,楚秀园也的确不负他之所望。
“我们的军队虽然三倍于敌人,但敌兵更精。他们俘虏的康乐人,都是咱们的精锐部队。他们自己的人马,又都是身经百战,所以,以三敌一,咱们并不占绝对的优势。以微臣的见解,如果我们现在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把敌军击退,就很自然的掌握了主动权。如果不能,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对方的手里”。
楚雨荨甚至都没有进行思考,就对楚秀园说道:“他们既然在这里集结,自然是想要与我们在这里进行决战,那么以爱卿的看法,决战的情况之下,咱们的胜算有多大呢”?
“毫无胜算”!这句话1惊住了所有的人,没有人敢在楚雨荨面前说这样的话,但他却偏偏说了,而且说得如此坚决。
“毫无胜算”?楚雨荨也觉得这个回答过于绝对,心里上实在难以接受,因此上大声质问道:“我有四十五万人,他们只有十五万人,我们竟然毫无胜算”?
“是的,毫无胜算”!楚秀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并且继续说道:“在这十几年之内,咱们康乐人的所有精锐都已经消耗殆尽,我们现在的这四十五万人,有五万人是不确定因素,他们是树赢人、西陵人、胡夏人、常林人、百钰人,他们只是在委曲求,并不是真心臣服。剩下的四十万人是我们自己人,但是,这四十万人的战斗力如何呢?这些人有一定的战斗力,但这一定的程度,也是极其有限的。他们几乎都没有经历过大型战役,小一点儿的战斗,并不能增加战斗的经验,只能增长他们无谓的自信心,培养他们对自己实力上的错误判断。这样儿的一支军队,想要对抗秋山半岛人的利器,微臣实在是看不到任何优势”。
忠言逆耳,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楚秀园的这番话,立刻就引起了楚雨荨的反感,不过他很清楚,楚秀园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他更清楚的是,除了楚秀园之外,再不可能有一个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肺腑之言。
“但我们现在想要和黎九元决战,他们也不肯”。楚雨荨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的说道:“黎九元既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当然不可能犯那种只有蠢人才会犯的错误,那么,我们也就不得不等着他们集结之后,再与他们进行决战了”?
“这倒未必”!楚秀园继续说道:“虽然集结军队是他们的自由,但决不决战却是我们说了算。黎九元虽然积蓄多年,但和九州大陆相比,还是远远不够。以微臣的意见,唯一的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打消耗战”。
“打消耗战”?楚雨荨完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对于他来说,消耗战这个词语,实在是太陌生了。楚秀园见他没有明白,只有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进行内耗。我们可以就这样儿和他们耗下去,既不进行决战,也不进行骚扰。黎九元十五万人马的消耗,绝不是他们在这些年的积蓄之中所能供应的,但我们不同。无论是从水路还是从旱路,都有足够的补给。我们并不惧怕这种消耗,但黎九元是不可能承受得了的。一旦他们的补给供应不上,他们的内部就会产生变动,不要忘了,他们的组成部分很杂,他们有康乐人、东铎人、鸣沙山人、还有秋山半岛人,这些人组合到一起,在没有遇到特别危急的情况之前,他们可能是团结的,但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每个人的自私心里就会被无限放大,他们也就很可能会纷纷做鸟兽散了。如此一来,我们也就有机可乘。这种情况之下,万无不胜之理”。
楚雨荨沉思了很久,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建议,在他的心里,他拥有绝对的军事实力,自己的军事才能也并不逊色于黎九元,那么决战显然是最佳选择。楚秀园显然也看透了他的心理,但出于对自身安危的担忧,他还是比较谨慎的再次提醒道:“尽管决战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但微臣还是以为,持久战的把握性更大”。
楚雨荨心里仍然不以为然,这从他的面部表情完可以看得出来。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爱卿的忠君爱国之心,朕早已知道,但为将者,当以勇毅为先。三倍于敌军而不攻,不可谓勇,临阵犹豫,不可谓毅。朕以为,能速战速决最好,若不能速战速决,持久战的策略再用不迟”。
散帐之后,楚秀园望着星空一声长叹:“康乐人的气数已尽,将来的天下,恐怕是东铎人的天下了”。
另一边,盛世源已经守候在巴牛的大帐之外很久,但巴牛依然没有起身,柳希烈的大刀也依然横在他的膝盖之上。
“沙山候,你若是再不让开,可休怪老夫不客气了”!他已经急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对于他这样儿一个人来说,被逼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极限了。但柳希烈却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儿,依然眯缝着眼睛,高高的仰着头,似睡非睡的看着天空。
“沙山候”!盛世源大声喝道,同时,他的手也握住了自己的佩刀。
“归命候因为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呢”?就在盛世源想要闯帐的时候,巴牛忽然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沙山候守帐,难得你还有机会硬闯吗”?
盛世源急忙跪倒在地,诚恳的说道:“太尉大人,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如何还能够高枕而卧?我闻楚秀园晋见楚雨荨,想要以守为攻,做消耗之战,若果真如此,秋山半岛人危矣!太尉大人如何还高枕无忧”?
巴牛看着他,不禁哈哈大笑:“楚雨荨岂是听得进别人意见的人?大将军但请放心,胜利已经握在我的手里,我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溜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