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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江虞不冷不淡地应了声,“换个人或许我就跟着你可怜他两句了,但柳叙白,就是不行,舒浓祭剑的好处几乎叫他一个人占尽了,有什么可怜的。什么叫连一句思念都不能说,他不是说了吗?你不是也在为他说吗?”
她如此挑刺的原因很难猜吗?
火烧到她自己身上了呗,别人不知道她疼,还不允许她自己叫唤两声吗?
“哼。”那老头挥了挥袖子,只道,“强词夺理,柳长老与其华仙子真心相爱,如今一方离去,另一方岂能不痛?”
舒浓耸了耸肩,倒是没在继续挑刺,只轻嗤一声。
周围的听众对她的抬杠挑刺行为也并不惊讶,这样的事时时都有,谁都不能使得天下所有人信服,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他们往日也不是没听过别人对柳叙白的不满。
纵使柳叙白大肆宣扬他对舒浓的深情,又明目张胆地寻找替身的事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不满,但这并不能掩藏他于整个人界的功劳,并不能改变他是整个人界的功臣的事实。
有和事佬出来劝了两句,怒气未消的老人瞪了舒浓一眼,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接着方才柳叙白与舒浓的故事讲了下去。
舒浓没有听下去的心情,冷笑了声,又往嘴里塞了口红薯,转身就走。
晏长安就在不远处的小摊旁等她。
他手里握着的烧饼已经只剩下半个,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舒浓看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晏长安没有多想,抬步就跟着她离开。
舒浓已然对手里的烤红薯没了兴趣,本来她就不大能吃出什么味道来,如今又听了那老头那一番故事,没了半点对食物的兴趣。
晏长安跟来上后,舒浓也没多加客气,直接将手里还温热的红薯塞进了他手中。
晏长安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舒浓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声音似是不喜:“其华仙子?”
他微微顿了顿,想起她匿于梧桐山上六百年,连柳叙白成了长老都不知道,对外面的事情,大抵是半点都不知晓的。
“据说是你离开十余年后,仙门对当年的事谈功论绩,提出来的。”
舒浓在前方轻笑了一声:“‘其华’这两个字,是柳叙白提出来的吧?”她回头瞥了眼一手握着烧饼,一手捏着红薯的晏长安,见他微微点了点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晏长安像背过似的,脱口就能来:“‘其’为你,‘华’为光辉,意为你的光辉永存于世间。”
舒浓“呵”了一声,又问他:“柳叙白昔日游历人间,有个化名,你知道叫什么?”
晏长安皱眉。
他理所当然地不知道,柳叙白击败魔尊护佑苍生平安时声名鹊起,到如今稳坐仙门第一人的位置,不断有人谈论他的往事,说他儿时身世凄惨,谈他与舒浓的缠绵情意,道他的仁德功绩,没有人谈论他从前游历时的名字。
至少晏长安从来都不知道柳叙白还化名游历过人间。
何况柳叙白坐上沧元剑宗长老的位置时,这世上都还没有晏长安这个人,他无从得知柳叙白的过往。
舒浓扯了扯嘴角:“叫柳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
晏长安抬眼看她,只见她冷冷地勾着嘴角,慢悠悠地往前走,视线落在虚无一点上,不知道在思索还是回忆什么。
“恶不恶心啊。”晏长安听见她的声音,“叫人作呕,得了便宜还卖乖。”
舒浓脸上的嘲讽毫不遮掩。
柳叙白真是会恶心人,连她死后的尊号,都要与他扯上关系。
晏长安并不吭声。
如此看来,他之前的猜测还是局限了些,舒浓和晏长安岂止是关系不如传闻中要好,瞧着这模样,血海深仇也差不太远了。
舒浓没了逛街的兴趣,晏长安也只是出来确定她在哪里,两人都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意思。
他们继续在梧桐城的客栈里待了两天,几个弟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陆望壹没再继续耽误下去,启程回了沧元剑宗。
舒浓打着晏长安救命恩人的旗号跟在他们身边。
晏长安本人没有什么意见,陆望壹和其他弟子又皆以为晏长安和他的救命恩人之间有点什么,故而也没人说些什么。
何况各大宗门都讲究一个知恩图报,苏不惜还是晏长安的救命恩人,答应了人家游历人间的要求。
他们回去的速度不算慢,离开之前,陆望壹还特地问过舒浓能不能接受连续不间断的赶路。
舒浓当然能。
他们想要早点回宗门,舒浓自然也想早点见到柳叙白。
修仙之人精力充沛,陆望壹领着师弟们昼夜不停地赶路,不需多久,他们便到了沧元山下。
沧元剑宗建立已久,占的地方也不小,从出了沧元城后的山下算起,整座沧元山都是他们的。
一山分了十二殿,被殿主选中的,即为亲传弟子,晏长安便是这十二殿之一的问生殿殿下景鸿长老的亲传弟子。
而陆望壹,舒浓饶有兴趣地看出他对着守山弟子亮出的与生殿亲传弟子玉牌。
同行这一路,她竟然这时才知,他是柳叙白的弟子。
状似莲花却花瓣雪白的沧元花在她脚边随风晃动,舒浓知道这花,沧元山上灵气充裕,这花也跟着常开不谢,无论什么时候来,沧元剑宗里都是漫山遍野的沧元花。
舒浓在守山弟子八卦的眼神中再次走进了沧元剑宗。
她与柳叙白的纠葛虽然不浅,但对沧元剑宗却不怎么熟悉,算上这次,她统共也仅仅来过三次,次次都是为柳叙白而来。
晏长安需要和陆望壹他们一同去主殿向宗主汇报这次寻剑的情况,舒浓自然不能继续跟着,他先将舒浓带到了他的院子,叮嘱了几句,才跟着陆望壹他们离开。
舒浓随手摘了枝沧元花,安安分分地待在院子里。
她来都来了,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她在梧桐山等了六百年,也不是为了见着柳叙白就冲上去给他个痛快的。
钝刀子磨肉才最疼。
她胡思乱想着,只是可惜方才进来时一路没碰上故人,让他们好好看一看她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