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知己明楼(2)(1 / 1)

“你视赵申为兄长手足,但同时你也是秦家军的将首。尽管你还是晋云国的臣。只是,一旦站在了对立的两边,一切皆是难以两全!”半晌,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似是看透进秦月心底般。

秦月闭了闭眼,脑海中混沌一片,想起曾在父亲面前发的誓,心底透着异样的坚定。

“不负家国不负君,亦不负我秦家军!”

那是年幼的秦月在父亲面前发的誓,也是她心底一直以来坚守的誓言。

宣华殿内,燕泽定定的立在窗前,视线凝在了天边的那轮弦月上。他眸光很深,深得如万年的寒潭一般,那眼底深处的暗沉与压抑似是决堤的洪流般要溢了出来。

“月,你可知朕有多想你念你!”薄唇中低低的吐出几个字,他眸光黑如永夜。短短的一句话,好似用尽的一生的气力般,夹着厚重的思念与情愫。

“为什么一切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燕泽心底发寒,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他是晋云的君,身上背负着燕家皇室的兴衰荣辱,而秦月却是燕家的仇人之子,他们之间横插着不仅是高高的山,深深的海,更有着无法跨越泯灭的家族仇恨。

平远大将军秦月居功自傲,秦家军勾结大商密臣,乱我朝纲……

那一道道传至御前的奏折,尽管他相信他是清白,尽管他了解他沙场征战是因为他,尽管他知道事实是如何,尽管心底某种令他难以启言的感情在疯长。

可是,他们之前的那个局却仍旧是死的,是一场解不开的局。

燕泽漠然静立,挺拔的身姿被月影拉得老长,在玉石般的地面上投出一抹如夜魅般凛然冰冷的身影。

“皇上,李大人有要事禀报。”殿外,身为御前总管的燕鱼弯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殿门推开,李峰快步走了进来,跪拜施礼道:“皇上,浮龙关内大哥传来的密报。”

燕泽面上闪过一丝焦急,接过密报,快速的扫了一眼,心中置出一抹疑惑:在兵占浮龙城、生擒燕龙将与赵申之后,在舅舅的三十万兵马来临之际,月竟然做出没有任何行动。

攸的,燕泽眸光一沉,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去,心底瞬间翻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慌,恐慌!无边无际的恐慌似是要将他吞噬掉一般。

“不!不可以!他不可以那么做!”燕泽喃喃开口,深深的痛色弥漫在眸底,整个人如溺水的浮萍般脆弱的挣扎着。

尽管他猜到了秦月的结局,可是真正当他自己要写下结局的时候,他却不舍了,害怕了。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李峰面色一滞,担忧的问道,从未见到他如此惊惶恐失措的样子。

许久,他才从那恐慌中晃过神来。

眸光一深,他漠然摇了摇头,撇开视线,“随朕出宫。”他淡淡地开口,神色幽暗。

再一转身向着殿外命令道:“燕鱼,明日早朝就说朕感染风寒,任何人不见!”

“皇上,您可是要去浮龙关?”李峭躬着身子,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禁不住开口问道。

“速去准备,倾刻便出发!”燕泽未答,只是静静地吐出几个字,语气定然般冰冷,面色苍如白纸。

宣华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只听着那劲风呼呼的刮着,如苍狼般怒吼着,一声一声、不停不息的,没由来得让人心惊。

“有什么事么?”秦月坐在帐内,半支着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进帐的紫袍身影,清眸中带着一丝讶异,神色平静的问道。

“你当真要如此吗?”明楼烟站在她身前,低俯着身子极为认真地问道。

宋文书的三十万大军压境在即,她却不动不抗,很显然已经是抱了必死的绝心!

“我说过,你就不能自私一点?晋云的那三十万兵将做以何惧,以你之力灭了他们会有何难!秦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明楼烟恨恨地开口,语气间夹了几分怒意。

那面色严肃至极,清俊的面容上却仍是噙着几分笑意,却含着浓浓的苦涩,犹如尖刀刻痕般深邃,令人望而生惊。

从前他只会叫她月,人多的时候也只会唤她“将军”,此刻却唤做全名,秦月知道他是怒极了,心底不由得低叹。

“明楼,相信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不能让这数十万的秦家军因我而战,历来战火的熄灭都是要以鲜血的代价!而这数十万的秦家军中,至少七CD是弱冠出头的少年,他们还有父母、亲人,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我而血流成河。秦家军到底也是晋云的兵将!而我亦是晋云的臣。”秦月低低的开口,英眉轻扬,眸光中清亮盈盈,蕴着让人无法比拟的坚定。

“呵……”明楼烟一声冷笑,似是自嘲又似是默哀,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

他知道她的决心,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可是他同样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选择死亡。

腰上陡然一紧,明楼烟长臂一伸,便死死的将秦月禁锢在了怀中。“月,你可不可以跟我走,跟我走!”他开口,沙哑的声音中竟带着几分乞求,黑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

眸底,是隐敛欲发的幽深。

他抬手,长指沿着秦月的眉眼,一直滑到了她唇上。

他眸光一凝,剑眉舒展,唇角勾起一抹温润如风的笑意,低低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亲昵、几分惑人、几分哀求。

“月,跟我走!我愿用尽天漠国一切,来守护你,这一生绝计不会负你!跟我走好吗?”

一瞬间,秦月心内感动无言,似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入魔般的疯颠,仿佛即将失去誓宝般的痴狂,她神色不由得呆住。

半晌,终是轻启红唇道:“这九州之大,已经没有我想去的地方!明楼,不要让我为难。”

秦月未动,任由自己贴在他胸膛上,心口处忽然一突一突的疼了起来。

这几年,他一直都如自己的指路明灯一般,他知她、懂她、惜她、护她,疼她。可是,她亦无法给他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