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料到宁煦竟然这般质问她,她很生气,但不可否认的是,宁煦说的是事实,她娘家确实拿不出这样的屏风来,更何况两个弟弟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和败家,娘家常常需要她接济,这事只怕众人皆知,皇后张了张嘴,看着宁煦,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二人在宫门口这般争执,早已被有心之人发现,不一会工夫其余几位嫔妃尽皆跑来看热闹,只是不敢离的太近,远远的听着,窃窃私语起来。
皇后回过头看着众人,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宁煦脸上也一片冷意,她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满是讽刺,嘴角微微上扬:“皇后娘娘,这私相授受可是大罪啊。”
“贵妃,你不要太放肆,即便你出身高,即便你娘家比本宫娘家权势大,又如何?本宫才是皇上的嫡妻,本宫才是皇后。”皇后说到此,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冷笑道:“即便皇上再宠爱你,太上皇如何偏爱你,你终究还是个妾时,论宗法地位,本宫永远比你强,本宫身为皇后,难不成一个翡翠屏风也用不得?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既然你认为这是贡品,是和珅扣下来送给本宫的,便拿出证据来,否则厖污蔑皇后之罪,可是会让妹妹你跌入万丈深渊的。”
皇后一席话让宁煦微微蹙眉,若说证据,她的确找不出来,毕竟如今和珅如日中天,不好对付,若要以此搬倒皇后,几乎不可能,要彻查此事,便是与和珅作对,只怕那进贡屏风的云贵总督也不敢承认自己往宫里送了这贡品。
宁煦说这些只是想给皇后敲一个警钟罢了。
“皇后娘娘,臣妾不才,若说证据,的确有不少,深渊到底是您的归宿还是臣妾的坟墓,咱们便拭目以待。”宁煦看着皇后笑道。
有道是输人不输阵,她是绝不会在皇后面前低头的。
特别是皇帝昨日一席话,更是让她坚定了信心,皇帝还是在乎自己的。
一个女人在宫里能不能停止腰杆,说到底,还是取决与皇帝的恩宠,因此宫中的女人对皇帝无论真心与否,皆会拼命去讨好皇帝,为的便是在这内宫中好好活下去。
宁煦也不例外,换做从前,她是不会这般轻易便接受皇帝,与皇帝冰释前嫌,可如今不行,她深深的明白了宫中的规则。
皇帝便是皇帝,更何况当今圣上乃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朝政上,哪里有闲暇来思索身边都女人在想什么呢?
他所能顾及的也只有那么多,正如景嬷嬷所说,皇帝找后宫的娘娘,是因为一日累到头,想好好歇息,若此刻谁让皇帝心中不舒坦,便会引起他的反感。即便他再喜爱的人,日子长了,也会被抛弃的。
在这宫中,韬光养晦固然是好,可一味忍让便会让人当做软柿子捏,她如今乃是贵妃,在这后宫之中只是比皇后稍逊一筹,何必太谦卑?
她与皇后迟早一战,此时撕破脸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欺人太甚。”皇后见宁煦竟然给给自己行礼便扬长而去,气得浑身颤抖。
“娘娘,贵妃娘娘目无法纪,您要禀明皇上处罚她才是。”宫女夙兰见自家主子吃亏了,忍不住说道。
“若禀报皇上有用,本宫又何必等到现在。”皇后银牙紧咬,心中满是恨意。
“娘娘。”诚妃走了过来,看着皇后轻轻福身,脸上满是愤怒道:“贵妃也太放肆了。”
“她何尝只是放肆,本宫瞧她今日这般架势,是要取本宫而带之,本宫绝不会让她爬到本宫头上。”皇后说到此,对身边的夙兰道:“快去把二阿哥请来。”
事到如今,她算是看透了,自己出身不高,又不是皇帝心中所爱,他当初娶自己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因此这些年他对自己虽然有情分,可这情分指不定哪日便没有了,她能靠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就像如今,太上皇依旧把持着一切,可皇帝始终没有怨言,即便心中不快,也从不对人诉说,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皇阿玛。
往后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了,便没有人敢不听自己的了,喜塔腊氏如此想到。
“娘娘,臣妾瞧着莹嫔与贵妃走了。”诚妃凑在皇后耳边低声道。
“哼……本宫迟早连她一块收拾了。”皇后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宁煦与莹嫔结伴而行到了她的西偏殿内后,便吩咐含烟上茶,与莹嫔闲聊起来。
“多亏莹嫔你查到了一些事儿,告诉了本宫,否则面对皇后,本宫还真是理直气壮不起来。”宁煦看着莹嫔笑道。
“臣妾这些年留心有关和府的事儿,久了自然也查出一些端倪来了。”莹嫔笑着说道,随即又压低声音道:“皇后必定连臣妾也嫉恨上了,不过……看着她那副摸样,臣妾这心里真是爽快,她不是说了吗,她才是皇上的正妻,您只是妾,永远越不过她去,像臣妾这样的人,在她眼里更是不如,不过……臣妾可不会就此认输的,没有人天生便是皇后,也没有人天生便比人卑贱。”
宁煦早就看出莹嫔是有野心的人,从王府与她交好时,她便看出来了。
可这些年她为何还与莹嫔来往,并且在侧福晋完颜芳菲被害死一事上袒护了莹嫔,明知这事多半是莹嫔做的,皇后不过是背了黑锅,但宁煦却未言语半句,甚至在莹嫔面前都没有拆穿她,一切皆是为了往后能更好的合作。
毕竟在王府也好,在宫里也好,势单力薄是成不了大事的,她可不认为仅仅依靠皇帝的宠爱便可以在这后宫如鱼得水,有时候臂膀和眼线是必不可少的。
莹嫔是有野心,但莹嫔的性子也十分爽快,为人也不做作,算是个真性情的人,这样的人,值得相交。
“今日本宫与皇后正面相交,往后只怕冲突会更多,本宫还需你相助。”宁煦看着莹嫔笑道。
“娘娘放心,当初在王府,她便视臣妾为眼中钉,臣妾自然不会分不清状况,自然和娘娘您同气连枝,虽然臣妾有野心,但臣妾也有自知之明,该争什么位置,臣妾是不会记错的。”莹嫔此话也在告诉宁煦,她想要的似乎不是那最高的皇后之位。
“本宫明白。”宁煦笑着点了点头。
她和莹嫔本就是一条道上的人,而皇后与诚妃却是抱作一团,这在宫中并不是秘密,但从其也只是私底下罢了,如今却是要摆在明处了,但宁煦可不怕皇后故意为难。
她如今唯一的顾忌只是姐姐,前几日与皇后虚以委蛇,只不过怕姐姐的婚事被人破坏,如今却不怕了。
只因皇帝昨儿个的态度,也算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当日傍晚,皇帝回到毓庆宫时,宁煦与众人一道在宫门口迎接皇帝。
虽然白日里才与皇后口舌之争,闹得很不快,但礼不可废,宁煦还是像皇后福了福身,皇后却别过头没有搭理她。
宁煦也不在意,站直身子便与身边的莹嫔谈笑起来。
“皇上驾到……。”伴随着一声通传,众人皆噤声迎接皇帝。
“皇上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免礼。”皇帝如同往常一样,上前一步扶起了皇后,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皇帝待她还是不错的。
“谢皇上。”皇后满脸笑意道。
“贵妃也免礼吧。”皇帝放开皇后,一把拉起了身边的宁煦,却未放开手,笑道:“朕好几日未见到三阿哥了,今日特意早早回来瞧瞧他,走,陪着朕一道去。”
“是,皇上。”宁煦笑着点了点头,与皇帝相携而去。
见皇帝和贵妃走远了,诚妃才看着莹嫔笑道:“真不知莹嫔你是如何想的,贵妃一出现便抢走了皇帝,从前在王府是这样,如今在宫中也是这般,你却成了贵妃身边的一条忠犬,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须知你若是和她相争,指不定如今做贵妃的就是你呢?”
“依臣妾看,臣妾若是和贵妃娘娘相争,如今这贵妃之位,便是诚妃娘娘您的吧。”莹嫔可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人,她看着诚妃,反唇相讥道。
“本宫只是为你着想,你倒是挤兑起本宫来了。”诚妃微微蹙眉道。
“臣妾不敢。”莹嫔嘴上虽如此说,脸上去没有看出丝毫的“不敢”来。
“够了。”皇后心情似乎很不好,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喝道。
“时辰不早了,臣妾告退了。”莹嫔仿佛没有瞧见皇后那难看的脸色一样,笑着离开了。
皇后脸色愈发不好,拂袖离去了。
“娘娘。”诚妃立即跟了上去,宫门口只剩下春常在王佳氏与荣常在梁佳氏二人。
这样的争斗她们二人可插不上嘴,一来二人分位低,二来她们不受宠。
“春姐姐,妹妹去你屋里坐坐吧。”荣常在上前挽着春常在笑道。
“好。”春常在点了点头,二人笑着往一旁去了。
宁煦与皇帝回到西偏殿后,二人先逗三阿哥玩了片刻,见时辰尚早,皇帝便带着她去御花园走走,二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皇上,臣妾的妹妹与臣妾乃是双生子,与臣妾一样大,今年已经虚岁二十二了,若再不出嫁,便真的成了旁人嘴里的老姑娘,臣妾这心里真是着急。”宁煦抓住了机会,看着皇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