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一愣,看着桌上那糕点对着弄巧说:“快,拿来我瞧瞧。”
这一看倒是跟一般的糕点没多大的出入,只是却显得异常的光泽,这样远远的闻着便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入鼻了。
“赶紧,把这份拿给侧福晋吧。”云拂看着甚是欢喜,但毕竟在别人府邸上,用了人家的丫鬟还吃了她爱吃的糕点,怎样也得拿着回去。
弄巧抿了抿嘴,看着桌上的糕点道:“侧福晋害喜害得严重,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看着都反胃我就赶紧端出来了。小姐,我不是说把侧福晋不要的东西给你,弄巧是整了两份的,原本就预了小姐您一份……”
弄巧说到一半发觉不对劲头,赶紧解释着。云拂莞尔一笑安抚道:“我知晓,没事。只是侧福晋有喜了吗?怎的没听说?”
鬼头鬼脑的弄巧环顾了下四周,接着凑近云拂身边小声的说着:“侧福晋身子弱,之前已滑了一胎,这胎连张太医都不敢保证。”说着不免有点惋惜。
“弄巧,你倒是让云拂小姐尝尝你的手艺吧。”安白在一边笑着说。
弄巧呆着点点头,心虚的看了一眼安白便赶紧递上糕点,“云拂小姐,您试试。”
云拂笑着接过来,眼角看了下安白的表情,不愧是被称为姑姑的人。就她这么一个外住人物,向她透露着这些也实属不太合适。接过糕点不禁被那淡淡的花香味吸引,闻了一番才不舍的送入口中慢慢品尝。
看着云拂连连的点头跟眼睛里露出来的惊讶,可把弄巧乐翻了,沾沾自喜道:“我就说吧,我都可以去看一间糕点坊,就叫丫头糕点,哦不对,这会儿该是叫弄巧糕点。”
圆月在一旁伸着脖子探着头,一副馋嘴的模样,惹得云拂差点被口中还未下咽的桂花糕呛到,赶紧端着茶猛喝了几口才稍稍顺了气。
弄巧则还不知所然的摸着头谴责着气恼,“弄巧说错话了吗?”
云拂跟安白相视一笑不语,只剩下两个傻里傻气的丫头发着愣。这弄巧确实除了手巧嘴巧,心眼儿可还是憨厚得很。
这来到雍王府邸才不过几日功夫,原想着有安定的日子可以过,怎知还是不得安宁。
向玉阁里四阿哥刚沾下垫子,便有人神色慌忙来报。云拂坐在炕上看着张贯奇怪的表情,再看看正坐在炕上观赏着她随手做的小玩意,开口道:“四阿哥可想试点糕点,云拂给您拿去。”
借着想走开他们主仆俩好说话,却不奈被四阿哥叫住:“让下人去拿便是了。”
云拂止住脚步,看了那面露难色的张贯一眼转身回到炕上坐着。
刚刚下人来报时,四阿哥并不是没有看到,张贯些许着急的眼色他也不是没瞧见。只是总视而不见罢了,继续琢磨着云拂做的那可以用来垫杯子的小玩意儿。
这主子不急倒急倒了一旁的太监,下人又再一次来报,让张贯挥手下去了,又只能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丝毫不为所动沉浸在小玩意身上的四阿哥,无奈何的望了一眼云拂求救似的眼神。
“四爷。”
“这小玩意儿甚是精致,我倒以为是弄巧做的。”四阿哥没听进耳里,倒是跟一丫鬟贫起嘴来了。
“回四阿哥,奴婢也能做,只要小姐愿意教奴婢,奴婢肯定能做好,丫头不就叫弄巧嘛。”一招点风就赶紧吹起来,弄巧站在一旁得瑟的说着,还边说着往炕边过来,要凑着看那用来垫杯子的东西。只是走过安白身边时被她拽住了衣袖,这一幕倒是看在了云拂的眼里。
云拂一把抢过四阿哥盯了好久的杯垫,自己瞧着都不见多好看,这只不过以前在府上的时候闲来无事,那些针线勾勒出来的花的形状罢了,又一时想不出可以用来做什么,便一直放着,前些天怕太烫的水壶放桌上不好就拿去垫了,接着就成现在这样了。
“四阿哥若是喜欢,云拂做一个给四阿哥便是。”
“嗯,做多一个吧,我喜欢。”说着便从炕上站了起来,拍拍手道:“罢了,我先走了,你歇会吧。”
“恭送四阿哥。”云拂欠了身起来,看着一前一后走去的主仆显得有些疑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张贯着急着又不好当她的面说,四阿哥却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呢?又怎的觉得四周围的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晓的感觉。
罢了,云拂转过头来看着像安白,她却正直勾勾的哀怨着看着自己,接触到自己眼神时便赶紧换上平日的那副温婉笑脸,“小姐可想吃桂花糕?让弄巧做去?”
云拂摇摇头,“这几日吃得甚多,也该歇歇了,再吃下去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不敢食咽了。”接着走回炕上翻阅着书。
趁着圆月沏茶的功夫,云拂对着她问:“这雍王府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此刻要不是安白走开了,云拂还不见得这么轻易的就问出口。倒也不是忌讳着安白什么,是她太过于谨慎了,也不容易从她口里透露些什么出来,也不是对她不好,反而是对她太好,把一些不好的事情都事先抹灭了。
“小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咱们安安稳稳的在这府邸上就是了,四爷会帮小姐处理掉那些事情的。”圆月沏着茶,口无遮拦的说着。
就觉着好像雍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也可见这府邸上的人待她还是不错的。“处理掉什么事情?”云拂板着一张脸,她不想自己为别人带来了麻烦而浑然不知。
“小姐!”看着云拂的眼神,圆月有点气恼着刚刚自己嘴巴太快了,就这么说了出来,还以为小姐不会知道。
“说!”
“不就是,不就是……”
“小姐,试试弄巧的桂花糕吧,可好吃了!”弄巧端着一旁桂花糕笑得嘴角明显抽搐得极其不自然的走过来。
云拂看了那点心,待着它放下,还不等圆月喘口气,便继续问着:“别打岔,说!我晓得你们都知道!”
弄巧“噗通”一声跪下,“小姐,您就饶了我们吧,上一回弄巧乱讲话差点被掌嘴,这一回小姐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看着弄巧跟圆月那苦苦哀求的小脸,眼眶里还泛着泪光,云拂缓缓的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不然你们都去柴房帮忙吧,不用在这胆战心惊的服侍我了。”
“小姐!”圆月也吓得直接跪下了,她看着此刻毫无表情的小姐,她打小就跟在小姐身旁,知道她的性子,要是决定了的事就算是八头牛也拉不回她的,哽咽着开口:“圆月说就是。”
云拂身子晃了一下,目光惊恐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圆月,纤细的小手使劲的抓着炕边,以支撑着身子不被倒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眼神呆滞望着惊恐着脸色跪在跟前的两人。
“小姐,这是真的!”圆月哭着回话,话语中还略带着一丝怒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安白一踏进门,便听到两个丫鬟的抽泣声,走进来便看到了这幅情景,两人跪在炕前,而云拂却是一脸的惨白。
缓缓的上前递上刚炖好的补汤,安白叹了一声气,“小姐您这是何苦呢,明明知道了会让自己不开心又何须去计较那么多?”
估计也就是安白这辈分才敢这么跟云拂说话吧,安白看着那诧异的云拂,接着说:“这风口浪尖上的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必去为其伤心什么了。”说着走下炕边,挥挥手示意圆月她们先行退下。
云拂缓过神来,看着桌上那份热腾腾的鸡汤。是啊,当初既然选择了随了四阿哥,那便是决定即便不愿也要跟一辈子了。只是没想过,宣告天下她已死去的瓜尔佳氏晟翱却将她跟了四阿哥的消息告知了纤羽,让她三番四次的找上雍王府的麻烦。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海枯石烂,曾经的非尔不嫁非卿不娶,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吗?是她背叛了曾经的誓言吗?可为什么当她身困险境的时候,将军不曾给过她半点生存的意念,纤羽也不曾给过她半点的鼓励,反倒是四阿哥,一次次的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乃至已入住雍王府好些日子了,将军一次都不曾进入过她的梦里,她魂牵梦萦的人居然从知晓噩耗那一刻开始就不曾来探视过她。是她不够爱他吗?
每次被哥哥压迫的时候,在差点快被妥协之时,鄂卓氏纤羽总会出现,给她抗战的意念让她要继续与恶势力抗争,要时刻想着将军生前对她的好,不能背信弃义的嫁予他人为妻为妾。她一路坚守着承诺走了过来,可到底是什么承诺,将军的承诺呢?
“小姐?”安白看着云拂神情恍惚,目光呆呆的望着地上,有些着急的喊着。
云拂缓过神来,呆滞的望了安白一眼,颤抖着嘴唇问到:“这是第几次了?”
安白叹了一声气,“第三次了,都被四阿哥挡了回去。”
“是说涵嫣已死?”
“是的。”
云拂发着呆看着安白问道:“可还曾提过什么?”
看着主子这幅模样,是不问个究竟不肯罢休的了,只好姗姗道来:“提过涵嫣本是鄂卓氏家未过门的妻子,已有婚约在身,不能与四阿哥一块,还说四阿哥是强夺有夫之妇。”
感觉身子就快支撑不住了,云拂瞬间泪如雨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将军还殃及到四阿哥。”
“小姐,那是涵嫣,瓜尔佳氏涵嫣已死,您此刻是尊贵的侯佳氏云拂,是雍王府的贵宾。”安白淡定的说到,只是看到云拂那撕心裂肺的模样也于心不忍,可长痛不如短痛,据说那位将军已死了两年,何必总拿死人来活活的压迫着正活在当下生不如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