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谈话可能让四阿哥觉得毕生都不必再见面了吧,但凡她在碎云轩时他便不来,待她前脚一走开他便过去探望。虽然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再说终究没过门的话还是寄人篱下,这府里喊她的还是称之为“小姐”,总是这般也觉得甚是不好。
无独有偶,这一烦心事多起来,真是数也数不清。都快忘了瓜尔佳氏了,这会儿不知道是知晓了雍王府上的情况来探望或是故意找这时机找茬来了。
云拂筋疲力尽的回到屋里,刚坐下便听到外头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报,还没平缓的心情这下更是波澜壮阔起来。
“小,小姐,外头那一男一女的疯子又来了。”丫鬟跌跌撞撞的,禀告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偷偷看着云拂的表情。现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四阿哥不在,侧福晋们又不便,冲着又是云拂小姐来的。四阿哥早交代过不许通报到向玉阁,可眼下这般情况他们丫头们抵挡不住也没办法了,就是怕到时四阿哥怪罪起来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啊。
云拂着实愣了一下,蹙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奴婢,才恍然大悟她口中的一男一女指的是谁。这一回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惊讶了,该来的总会来,躲避终究不是办法,眼下也只有她去处理了。
叹了一声气,端起桌上的茶杯,云拂浮了浮杯盖说道:“我知道了,上茶伺候着我便过来。”
丫鬟明显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下犹如释放重任般又或者是怕云拂反悔了,以飞的速度离去。
“小姐,您忙了一整天了,待奴婢去遣退他们罢。”安白看着云拂喝着茶,细心的说着,她自然也是知道来者是谁,也不是一天两天上门来闹了。
“久不见的他们偏偏选着这个时候来府邸,你觉得要是我不出现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云拂细想了会,不会这么凑巧的就在这时候来的,只是她累得口都干了总该喝几口茶解下渴吧。
喝完了茶,云拂也不急着往大厅走去,反而是悠哉的在自家门前赏着梅花,故意耗着来者的脾气。大致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云拂望着手里的梅花一笑,递给身旁的安白道:“随我一同去吧。”
千姿百态的犹如女主人般高贵的被搀扶着出现,即便百般个不愿意见到他们,可云拂还是扯着嘴角招呼着客人。这丫鬟们口中那一男一女的疯子倒是让云拂吃惊了一下,除了晟翱来的不是纤羽而是涵妡。看着晟翱得瑟的表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也只是敢欺负那些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老实人罢了,只是现下他错估了眼前的是云拂。
看着涵妡错愕的表情明显是没有把她暴毙却最终没死亡的消息告诉她,那眼睛跟嘴巴大得甚是夸张。
“涵,涵嫣?”涵妡不确定的叫喊着。
云拂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丫鬟们说到:“奉茶!”
之前面对他们的时候,即便是不讨喜却还是笑脸相迎,毕竟是同一条血脉之亲。可重生过一回云拂倒是明白过来了,但凡你再热忱的心他们也不会领你一分情,若是这样又何必勉强委屈自己。
“两位到府上,可有什么事?”宛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招呼着。
“你,究竟嫁给四阿哥了没?还是低贱到根本只是陪睡!”晟翱冷哼着,看着眼前依旧披着头发的人。
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笑开来,“即便是陪睡也是专属的你惹不起的!”惊讶着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是面对他们的时候,她总是显得特别的跋扈,说话也口不择言。
晟翱也显然被云拂的话惊愕到,睁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浅笑轻吟的女人,这个真的是那个懦弱胆小的涵嫣吗?
“涵,涵嫣?”本来就不太敢相信晟翱说的话,这下子见到了人虽是惊愕不已,可这番子说话的人压根儿就不是涵嫣啊,这更加加深了涵妡的怀疑。
“你别被这丫头骗了,她就是瓜尔佳氏涵嫣!也不知道究竟是吃了什么药,估摸着是到了雍王府有人撑腰,翅膀硬了连说话也放肆了!”晟翱虽然也是惊愕,但是还是很笃定的说着,毕竟是他们协商好的事亲眼看见她被四阿哥带走的,什么侯佳氏云拂的名字也是改的。
其实对于这位兄长,本来该存着心善的理念,毕竟还有血缘至亲。可真正面对他时,她心里那些尽是黑暗恶毒的东西不禁都释放了出来。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并非善类,至今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另外不愿意妥协的一面。
“可……”涵妡还是不太确定,眼前这人虽说面目五官长得跟涵嫣是一个模子克出来的一样,可那些举止眼神还有话语,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她倒是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长相与涵嫣极其相似的一个人。
“我坦白了说罢,阿玛身子抱恙,在朝廷中的势利也大不如前了。你这一出生克死了额娘不说,眼下是连阿玛也拖下水。我这番来就是要四阿哥给个承诺,让阿玛在朝中的势力能稳固,顺便提拔提拔我,阿玛也终有老去的一日。”晟翱大言不惭厚无颜耻的说着,觉得这些像是极其正常的事。
看着晟翱说得如此正气凛然,云拂都差点觉得那是必须帮他完成的事了。“云拂现下是安然无恙,其他的都不想理会,再者你说的是要找四阿哥承诺,现下他又不在府里,要不下次等他在请你过来可好?”
或许是欺负的人多了,见到比他嚣张傲慢的反而害怕起来。晟翱就是莫名的怕见到四阿哥,更别提是向他提要求了。
云拂无疑是戳中他的要害,摆明了挑衅。晟翱气得牙痒痒的,便使出了苦肉计,“即便你在府上怎么不好,起码阿玛也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般回报他的养育之恩吗?”
若是以前,她定会思酿一下犹豫再三最后心软,可眼下不一样了。她笑了,笑得极其妩媚,看着来者不善的两人缓缓道:“不用再冠上莫有的罪名了,若是直接求饶我还会犹豫几分,提到之前的养育,怕是尚书府中任何一个丫头都过得比那生无人知死无人晓的二小姐来得好吧。”
说起以前那种热辱负重的日子,云拂胸口的怒火便一点燃就旺,那是一种由心生的愤怒。
“你真的是涵嫣吗?”涵妡听了许久他们的谈话,皱着眉头依旧不太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若说她不是涵嫣为何跟晟翱的谈话的内容说的又是涵嫣呢?
“我是不是并不重要了,现在重点是,请你们出去!我记得雍王府也并没有跟尚书府来往密切,若是你们想要见四阿哥,等他回来我告知他便是,下次说不定会邀请你们过来做客。”云拂已经不想再跟这些人废话了,觉得一整天的精力要是都耗在这里,还破坏了自己的心情颇不值得。
云拂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晟翱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自己的要求被这么当面的拒绝,他恶狠狠的盯着云拂,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涵嫣,别以为你改了名字就能不认祖归宗,你身上流的依然是瓜尔佳氏族的血液!”
“那又怎样?”不慌不忙的,云拂抬起眼睑看了那已经憋不住性子的晟翱一眼,叹了声气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桌上茶杯道:“浪费了这等好茶。来人,送客!”
说完不顾晟翱的嘶吼,由安白搀扶着回去了,即便是晟翱百般个不愿意,可终究力单势薄一个人怎敌一群家丁,最后吼哑了声音只能讪讪离去了。
云拂坐在炕上,按着微微发疼的额头闭着眼睛歇息。安白端上补汤,轻声道:“小姐,您把这汤喝了去躺一下吧。”
自从那一次过后,安白很长一段时间避着云拂不敢在她面前出来,后来也就慢慢的伺候着事情也随着这样过去了,本来也不是安白的错,云拂也什么都没有提起过。
云拂看着那还有热气往上冒腾的热汤叹了一声气,摇摇头说:“端下去吧,我吃不下。”
“小姐要去歇会吗?”安白伺候久了,看着眼前疲惫的云拂知道劝也没有用也就没有再说了,拿下汤让旁人端下去。
圆月从外面跑了进来,鼓着腮帮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盯着云拂,“小姐,刚刚是不是少爷又来捣乱了?”
蹙着眉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儿,这幅表情是高兴还是怎么的。云拂点点头从炕上下来,想着刚刚的情景,摇着头叹息道:“这人的性子若是定了,想改也是改不了的,如今都成这模样了他还能如此嚣张。”
圆月皱了皱鼻头,一脸鄙视的眼神,“都听说中落了居然还跑到府上来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看来圆月也是早就听到一些风声了,只不过这丫头胆子小估摸着不敢提,就连以前在尚书府中见到晟翱都有点双脚发软,头都快埋到胸口了,也怪她这个主子无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