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来客了当家的不在,但是总有人通报也有人会告知。四阿哥蹙着眉头站在向玉阁门口,仰着头看着那块牌匾却只是矗立着不动。
若不是已经到了夏天,这般在室外站了这么久早就吹得头疼发涨了。恰巧碰到安白走出来,好说歹说才小心翼翼的登入到房内。
“小姐,四阿哥来了。”安白小声的通报着,笑着看在做杯垫儿的云拂。
云拂倒不觉得惊讶,抬起头看了安白一眼点点头继续做着手头上的活儿。
“大晚上的便不要专注干了,伤了眼睛不好。”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过来,四阿哥看着在烛光下埋头苦干的云拂,怕是伤了身子叮嘱道。
云拂不慌不忙把针线穿过去后放下才起身请安道:“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拿起桌上的小玩意再环视了下周围,“你这屋子里的怕是所有能放桌上的东西都让你垫上这个了。”
“四阿哥有所不知,这些是小姐做好了要放在绿盎轩的。”安白端上茶笑着帮云拂回到。
这一说倒是让四阿哥记起来了,原本就想借着向玉阁当一回“娘家”,出嫁到绿盎轩。被这一闹腾,年秋月生了小阿哥还有皇上出巡等事情一多便把这事给忘了。
看着这满桌子的杯垫儿,是不知道她有多爱做手工还是有多无所事事,但凡能做了这么多也必然是喜欢绿盎轩,不然当初便不会开口要了那久未人知的地方。
望着云拂,她还是径自琢磨着手中的东西低着头不语,四阿哥放下手里的杯垫儿,缓缓道:“这几日收拾了便往绿盎轩去罢。”
虽然这是云拂心里期盼着的,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免惊喜了一瞬。“谢四阿哥。”
看得到云拂眼里的笑意,四阿哥也就满足了,叮嘱了她不用每日都到年秋月那去伺候,嘘寒了几句后屋里便寂静下来。两人坐着没有交谈,仅剩下端茶杯跟浮着茶盖的声音。
可以说是自从那次闹腾过后是第一次坐着说话的了罢,足以。停了许久也不见云拂有半句话要说,四阿哥便拂袖准备离去,“下次晟翱他们来能不见还是不见,若是要见便把发绾起来吧。”
背着身子说完四阿哥便走了,留下错愕惊喜的云拂,偷偷望了那挺拔的背影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小小的笑意。
一旁的安白满心欢喜的也笑着,若不是刚刚好说歹说劝着四阿哥进来,差点磨破了嘴皮子那点功夫还是值得的。她年纪可不是虚长的,即便云拂刚到府上对四阿哥确实冷漠至极,但后来慢慢的她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这四阿哥的情深更是不必说了。这也是让她死心塌地跟着云拂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便天气晴朗到看到透进窗户的阳光洒满地上,还听到了鸟叫声,看来是连鸟儿都知道了云拂欢悦的心情。
“小姐,用完早膳要收拾东西吗?”安白摆好饭菜,看着今日如此精神气爽的云拂便也开心不少。从昨夜里四阿哥让她们搬去绿盎轩后,她便开心得嘴角总是上扬,四阿哥前脚一走她便开始收拾了。
“嗯。”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云拂转过身来便走到桌边坐下,心情一好连食欲也大增,就连平日里最不爱的小菜都吃了一大半。
年秋月那边,小阿哥的诞生确实让整个雍王府都欢腾了好一阵子,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阿哥不但没有茁壮成长反而是病痛越来越多,时隔两头三日的便来一次发烧染上风寒,把所有人都忙得瘦了一圈。
可痛在儿身可疼在娘心,年秋月也不好过,望着刚出世白白胖胖的儿子日渐消瘦也愈发的苦恼,许是担心过度又加上自己本身身子就不好,连连晕厥了好几次,不时还呢喃着那个已夭折的大儿子。现下就连大夫都日夜守着碎云轩,半步不能离守。
折腾了一日,云拂连午休都忘了。一有事情可以忙活便时间过得飞快,累到坐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快用晚膳的时间了。
“小阿哥怎样了?”安白捶打着小腿,云拂自己捏着肩膀。
“听说小阿哥今日病情有好转了,烧也退了也肯进食了。”安白回到着刚从小宣子处打听来的消息。
叹了一声气,“这小阿哥也真是折腾,怎的总是生病?”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看着那弱小的生命总是受着这般痛楚云拂也觉得于心不忍。
“张太医说,小阿哥在侧福晋肚里的时候便吃得少自然营养不均,又是不足月出生的孩子,所以显得比其他孩子难带。”安白也颇为伤感。
看着圆月已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云拂点点头道:“用完晚膳到碎云轩坐坐吧,今日忙完天都暗了,还是要去看下。”
安白点点头,伺候着云拂用膳。她喜欢云拂还有这点,即便是不愿意或者不喜欢该有的礼节还是会点点节节做到,就像关心小阿哥一样,她抱着时候的那个模样笑得是真心灿烂。
十三阿哥差了人送了信笺过来,四阿哥也心急如焚的奔向书房与来者密谈。
据说是十八阿哥胤祄患了急病,还从塞外传来消息,太子又惹怒了皇上。看来太子之位是岌岌可危。
这十八阿哥才几岁,便得了急病连太医都摇头叹息,这琢磨着该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皇上的心情了吧,但却想不出来与太子有何牵连。
原本女子便不该打听前朝的事情,但是听来道去知道的也不少,又不禁总是为四阿哥担忧。云拂不是不知道,向来太子便惹人关注况且是这般暴戾不仁诸多不义行为的太子更是流言纷飞。窥视着太子之位已久的阿哥们此番不免为之大快,更加蠢蠢欲动,四阿哥也不例外。
自从那日四阿哥到向玉阁一趟后,许是忙也抽不开身,也便再没有碰过面,云拂不免担心着这次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行动。
本该绝情的却不料自己又陷了下去,云拂站在绿盎轩门口望着那布满鞭炮花的走道边上叹息着。
云拂坐在炕上,看着书忽的便从眼里直直的落下一滴泪水。
安白进来的时候刚好瞧见了这一幕,惊慌道:“小姐?”
云拂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擦拭掉在书籍上的泪迹再轻拭眼角,“瞧我,看书都能看出眼泪来了。”
刚刚是翻阅到鹊桥仙,读到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时,脑海里浮现了她跟将军的海誓山盟的情景,眼泪竟便这么掉了下来。
“小姐这是心思细腻一下子便被感动了。”安白笑着安抚道,刚刚乍一看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云拂放下书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送,“我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虽然不知道整个雍王府到底有几成人知道,但既然已经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她也就不用避嫌,直接了当的说来得省事。
即便是已成过去,但是之前的情感不可磨灭。
对于云拂的坦白,安白倒是理解过来,点点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小姐不该整日的叹声叹气的,这样不好。”
过了好些天,也听到皇上要回来的消息。云拂突然想起今日来报的消息,说十八皇子病魔缠身,小小的身体便要忍受那番的痛楚。“十八阿哥病情好转了吗?”“太医都摇头了。”安白惋惜的叹息道。
据说远在塞外的皇上与太子的关系愈发的僵硬,起因就为十八阿哥的事情。甚至还让皇上想起在二十九年乌兰布通之战前夕,他出塞途中生病,令太子与三阿哥驰驿前迎。太子到行宫给父皇请安,见到天颜消瘦,没有丝毫忧戚之意亦也没有良言宽慰。当时皇上便认为太子“绝无忠爱君父之念”让他先回北京,可当时仅十六岁的太子并没有意识到皇父的不满。
此番年幼的十八阿哥的急性病已让人担忧不已,众阿哥们也是忧心忡忡,唯独太子仍能一副嬉皮笑脸打闹着玩,还策划了当天晚上供欢乐的晚宴。皇上气愤地责备皇太子毫无友爱之意,但太子不仅不接受批评,而且还忿然发怒。
君父生病,太子就不关心,现下死幼弟生病,他亦这般冷漠。最后皇上大发雷霆,当着大庭广众之面把太子给哄了出去。这件事情也让他觉得太子实在冷漠无情,缺乏仁义之心。这么一来他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本太子的行为已是谣言漫天飞,只是皇上执意的相信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对那些阿哥大臣们的参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经过这么一些事倒让他开始质疑起太子的品行了。
却在返京途中,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整个朝廷开始为之轰动太子被废。
太子的劣性并没有因皇上的吆喝收敛,反而是看中了进贡的一匹千里好马,被阻止后太子愤然大怒要向皇上告罪。却在接近帐篷时再次被拦下,太子偷偷折回便缝隙向里面窥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皇上的帐篷,不料被皇上发现便立即怀疑皇太子可能要弑逆,当即勃然大怒。
这件事也刺激皇上下决心立即废掉太子,包容二十年矣,太子其恶行愈为嚣张让他痛心。在布尔哈苏台行宫,上召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齐集行宫前,命太子跪前当即废掉。
祸不单行,就在同一天,十八阿哥胤祄死。这对皇上来说受到沉重的打击。
可对于废除太子一事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曾经跟在太子身后阿谀奉承目无王法嚣张妄为的小人们这种的胆战心机,太子一废就生怕会连累自己。而那些平日里早就看不过太子行为的众臣跟阿哥们则是笑容满面甚至称大快人心。
就连安白都大胆揣测道:“朝廷看来将有一场大风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