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记心中(1 / 1)

一念执着 辰晨 1658 字 2023-05-16

云拂忍不住一阵心酸,他终于没有病痛了,终于可以安稳的好好的睡一觉了。

年秋月跪在床上,不停的搓着那开始发冷的小手,时不时的摸着小阿哥的额头,一会儿欣喜若狂的自个儿欢呼,“福宜不烧了”,一会儿焦虑不已的轻轻摇晃着那瘦小的身体,哀声的说到:“福宜醒醒,跟额娘说说话。”

四阿哥不忍见到如此场面,所以宁愿独自在外面坐着吧。满屋子的人开始小声抽泣,这侧福晋上一胎滑掉了,这一胎见着小阿哥的时候便不知有多欢喜,可如今竟落下这结局。

小阿哥烧是退了,身子也开始冷了,渐渐的僵硬起来。那安稳的笑容嘴边也渐渐没有了弧度……

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时辰……

该是意识到小阿哥的不正常,年秋月开始不安起来,叫着喊着拿多些棉被过来,小阿哥冷了。一会儿拉过来奶娘,使劲让她喂奶,说小阿哥饿了。

看得云拂不忍,缓缓的有上去,看着那无论怎么吼怎么摇晃他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小阿哥,哽咽着对年秋月说:“姐姐,福宜他已经……”

“闭嘴!”年秋月转过身来,推开云拂,让她险些跌坐在地上,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云拂,“你要说什么?你这贱人,别碰我的福宜!”

接着欲要抱起福宜被阻止,她便继续蹲跪着在床边,哄着说:“福宜,你快些长大,你看她们都要害额娘。额娘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福宜,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啊!”

看着年秋月像发了疯似的使劲的摇晃着福宜,就像要把他给摇碎了似的。屋里悲哀的悲哀,也不敢上前阻止,云拂并不想福宜走得不安稳,不顾安白的阻止上前一把拉住了年秋月,大声的吼道:“福宜已经走了,你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倏地满屋子的寂静,还兼杂着倒吸声,无一不用唯恐的眼神盯着云拂。她也倏地被安白拉了过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然发现四阿哥站在自己跟前,握住年秋月高举着的手。

原来刚刚那一句喊叫把四阿哥叫了进来,必定是料到年秋月一发狠便会甩耳光子,难怪众人刚刚都用着极其恐慌的眼神瞧着云拂。

“做什么!你还嫌不够乱吗?”四阿哥一声吆喝,让年秋月更加哭天喊地的叫起来了,“四爷,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她抢走了我的福宜!”

不等四阿哥说话,年秋月露出那凶狠的眼神,就似乎要把她给剥皮削肉似的狠狠的盯着云拂,“她整日假好心,来到这里帮忙照料小阿哥。还以为怎么随传随到,热心得很。其实她是暗地里下手,对我的福宜下毒手啊!要不然,要不然我的福宜怎么会总是高烧不断?”

年秋月整个陷入疯狂的状态中,眼神迷离摇头摆尾,说话断断续续的,只有望着云拂的时候才显得是那样的凶残。

云拂躲在四阿哥的背后,一点都没有恐惧,怕年秋月会突然疯了扑过来,可看着这样子失心疯的她确实也够可怜,失去了一个孩子,以为这个终于存活了下来,没料到只让他们相见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上天有时候也太狠心了。

云拂越是沉默,四阿哥越是生气。可看着如此这般的年秋月跟躺在床上安静的小阿哥,他胸口也憋得难受,丧子之痛岂能用字面言语。本来就已经够悲伤的了,年秋月竟然还无事生非,还自己爆出来说是让云拂来帮忙照顾的。

看得出四阿哥的无奈,云拂拉了拉四阿哥的衣袖,摇了摇头,罢了,这回便让她撒泼一回吧,就看在福宜的份上。

看着那静静躺在床上的小阿哥,他从出生那日起便从不这么安静过,每日的哭闹。只要稍微一点小动静便能吵醒熟睡中的他,他带着哭声来,却安静的走了。

四阿哥苦不堪言,可面对此丧子之痛更让他愤怒崛起,他的野心勃勃,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事务当中。

八阿哥亲民,精明能干,有威望,可却被皇帝从相面等事发现他有野心,在署内务府总管事时,到处拉拢,妄图虚名,将所赐恩泽、功劳都归功于自己。

有了这点眉目,四阿哥反倒开始谨慎起来,也不处处沾风,暗地里悄悄的安排着一切,吃一堑长一智,都被圈禁过一回也该好好收敛收敛了。

而此时正是八阿哥得意的时候,他春光满面,在朝廷中党羽众多,太子被废,大阿哥被革爵,他就是那个替上太子之位希望最大的那位。

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皇上召集满汉大臣,命公推皇太子,且说会尊从大臣的意见。可当众人举荐八阿哥胤禩之时,他却满心不悦,说胤禩未曾经历政务,近又罹罪,而且其母家又出身微贱给予否定。一来恨胤禩夺了自己的人心,二来亦恨大臣们夺了自己的立储权。于是四阿哥冷眼旁观之。

前朝风波浪尖,家事也来势凶猛。若是说年秋月失心疯,云拂却是万般不信,不如说她是趁着这时机报复,也好消她心中一口恶气,四阿哥对云拂太好了。

又是半夜,外面又是灯火通亮,可这回冒着的是火花,绿盎轩庭院处着火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外面着火了!”圆月跑着去帮忙灭火,安白赶紧进来使劲喊着床上的人儿。

云拂浑浑噩噩的,能清楚的听见安白的话,可身体却像不是自己似的,真个人不听使唤,只觉得眼皮很重,鼻呛得难受。

“小姐!”安白也发觉了云拂的不对劲,可无论她怎么使劲的摇晃,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她便像一摊软泥似的,自个儿一点都使不上劲儿。

浓烟越来越靠近,围绕着整个屋子,透过窗户还能见到外面熊熊的火光。幸好小宣子机灵,赶紧跑到书房喊来了四阿哥,若不然,靠着安白就算把她拖出屋子,也该烧得蔓延了整个屋子,单单是那呛鼻的浓烟就足以让人昏倒了。

四阿哥不顾众人阻止,一个跟头直接冲进火里,幸好起火的地方在庭院那小道旁边燃气来的,若是在正门恐怕早就成了火海了。

云拂只觉得全身软弱无力,眼前一片片的火光,一阵阵的浓烟,压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看着安白吃力的搀扶着她使劲往外走,她却一点都使不上劲,“安白,你快走!”

外头轰隆的吵声,加上原本就软弱无力的话语,安白根本就没听进去只顾着使劲往外走。云拂就感觉像是要被葬身火海了,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焦急万分,五官都皱到一块去了,接着眼前一黑,她便不省人事。

他们说,在临时之前会回光返照,会看到自己最不舍的那个人。可她最后葬身火海见着的四阿哥,却不是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将军。

不得一阵苦笑,自己竟什么时候陷得如此的深,深到让她忘记了将军,整个身心现在只有那个该把他千刀万剐的人的身影。

“咳,咳咳。”胸口突然一阵气,床上的人儿猛地咳嗽起来。接着感觉自己腾空被扶起,嘴边靠近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接着滑入口中的是温度适中的水。

这么清晰的感觉,莫非……

云拂倏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四阿哥的怀里,若是没猜错的话,这里便是四阿哥就寝的地方。抬起头看着依旧面无表情却始终皱着眉头的人,再看看站在周围的那些热泪盈眶的人,倏地火红的画面映入她的脑海里。

云拂弹坐起身子,大喊到:“火,安白呢?”

这站着床前的一排人中,确实没有安白的身影。云拂清晰的记着,是安白拼了命的使劲把她从火海中搀扶了出来。可最后呢?她活了,安白却不见了。

圆月眼里的泪水就这么滴落了下来,走近两步,扁着嘴喊着,“小姐!”

云拂惊恐万分的盯着圆月,胸口因吸入太多浓烟此刻还难受万分,险些连话都说不上来。喝了一口水,她惊慌的再环视了屋子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四阿哥的脸上,“四阿哥……”

四阿哥拥紧了怀中的人儿,安抚的话从头顶上传来,“没事,别担心,安白在休养。”

“真的?”云拂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吓得不轻,以为安白就这么……

圆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掉眼泪,破涕为笑到:“小姐醒来就好了,是奴婢失态了,安白也没事,你们都没事。”怕是云拂不相信似的,圆月那小脑袋点头点得都快掉地了。

云拂捂住那还是憋得难受的胸口,刚刚那一激动,原本就呛了太多浓烟在肺腑中的她这会儿感觉连呼吸都甚是吃力,微微闭上眼睛靠在四阿哥身边,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至于怎么会起火,为什么火势那么大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愿大家都平安无事便罢了。只是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站在一旁一直只字未语却面露杀气的年秋月。

因绿盎轩被烧了,云拂暂无住处便在四阿哥这住下了,这可倒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她心里的那个疑问没错的话,估摸着这会儿该是气得急跳脚了吧。

她也未能去看安白,听圆月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多几日便能回来继续伺候她了,听着也甚感安慰。她记着当时的情景,安白的忠心跟实意她会牢牢记在心里。

身子刚刚恢复,云拂被搀扶着坐着喝着一点小粥,四阿哥刚一下朝回来看到这一幕,甚感安慰,“身子好些了?”

云拂欲起身,四阿哥上前两步把她按回到位置上去,“这会儿就别在意这些礼节了,好好把身子养好便是。”

“四阿哥,您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