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倒真的瞧见圆月手中拿着药,“这是给侧福晋的?什么药来着?”
“安胎药。”圆月想都没想便直接说出口,这一说出口经过耳朵再绕回来大脑她才发现坏事了,自己又说漏嘴了,赶紧抬起头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露出牵扯的笑容说到:“是治风寒的药,奴婢,奴婢刚刚说错了。”
紧紧盯着那被护在身后的药,瞧着圆月一脸的紧张兮兮,不知道是热得冒汗或是心虚得冒汗,眼瞎额前那水珠倒是让十三觉得好笑,他漫不经心缓缓继续问道:“哦,我倒听说云福晋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药她可肯吃?”说着还眼角瞥了那些药包。
圆月点点头,“肯,云福晋肯用药。”看着十三阿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圆月浑身打着冷颤,她生怕自己待会一个不小心又说错了什么,便赶紧欠身请安道:“奴婢还得去煎药,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十三爷反应便一溜烟的赶紧跑走了。
那慌忙而逃的背影,十三阿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重的弧度,这琢磨着该是安胎药便肯喝,若是治风寒的药便向端柔所讲的不肯用吧。只是,这怎么倒没听说云福晋又有身孕了呢?
“四哥。”十三阿哥还是一如平常的“叩叩”意思敲了两声门便不请自进,瞧着四阿哥正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东西他也没上前反倒是走到炕上拿起水壶被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尽又再倒了一杯,“这若是酒便好了。”
“你终日惦记着的便只有酒,来帮我看看,这幅字画怎样?”四阿哥看着十三那风流倜傥的模样甚是无奈的摇头取笑着。
十三频频点头,“这可是弥足珍贵的字画,四哥倒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怎么不关心关心你那些个福晋。”
四阿哥皱着眉头看着十三,十三却就这么喝着白水觉得无劲便招来下人命端上来酒让他可解解馋,“福宜福惠没福气就罢了,安抚好年福晋的心情,来日方长呢。”
四阿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十三,他何时倒是关心起自己的家事来了。只见十三仰头又是一杯酒,喝完举起酒杯对四爷说:“你终日呆在碎云轩,云福晋病了这么久且有着身孕怎么不过去瞧瞧。”
“你说什么?”四阿哥放下手中的字画,眼睛紧紧的盯着十三,“云拂有孕?你怎知道的?”
十三看着四阿哥摇摇头,“你整幅心思都在年福晋身上,再者府上发生了这种事云福晋不敢开口也属正常,连端柔都担心不已你这为人夫的也从不关心。”
倏地四阿哥的眼睛眯起,嘴巴抿得紧紧的,为何云拂有了身孕不告诉他反而是十三转告才知道的,府里面一些以讹传讹的话语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所以不用证实,只是经过十三来转告他这当事人的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让四阿哥心里不是滋味。
极力控制住心里内心的情绪,虽然说失去一个儿子让他悲痛不已,可又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他也忍不住的欢喜,“你何时知道的?”
“昨日。”十三阿哥抬起一脸灿烂的笑脸,含着醉意看不出他眼里真正的含义。四阿哥转回头继续盯着桌上的字画,过了好一会儿缓缓的说道:“你何时这般关心起我的家事来了,连我不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
这明显的酸醋味可是没吓到十三阿哥,他一贯了嬉皮笑脸,又借着几丝醉意说道:“四哥平日忙得很,这当弟弟的不是应当为之分忧嘛。”
猛地发现四阿哥的眼神不对劲十三才赶紧赔笑道:“四哥别介意,你知道十三我便是这幅德行,一沾上酒便有点胡言乱语了。”
“知道自己这德行便不要随便沾酒,还在我府中醉酒!”四阿哥不悦的说道,虽然眼睛还是看着手中的字画,可这字字句句说得都是铿锵中带着些许警告。
“侧福晋,起身喝完药再歇息吧。”看着连睡觉都不安慰咳得厉害的云拂,安白将刚刚熬好的药汁端到跟前,轻轻唤醒云拂扶起她坐直。
刚醒来的云拂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得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顺了顺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有抚摸到那平坦的小腹上。未见药汁便闻到那股刺鼻的味儿,云拂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问道:“又是止咳的药么?我不喝赶紧端走。”
“福晋,您多少也喝一些啊,您看咳得这么厉害,不喝药怎么能好?这药是李大夫亲手抓的,说是对胎儿无害,你便喝下罢。”安白端上药汁,旁边还放了一个小碟子沾了些蜜饯,还准备了手绢儿。
可云拂还是不愿意喝,别过头去,用着那咳嗽得已经沙哑的声音说道:“给我杯水。”
安白无奈的只好放下药,倒了杯水给云拂。云拂喝完什么话也没说,把杯子递给安白便又自己躺平回到床上去了,闭上眼睛又咳嗽了两声转过身去,就是不肯吃药。
她性子一撅起来便是这般,无论你好说歹说,她不喝便是不喝,除非有理由让她自愿喝下去,若不然就真是如端柔说的那般,灌下去了。
说到这灌下去,端柔当时也是愤愤不平,她便是有一次性子上来了,固执的偏要先吃完蜜饯再喝药,云拂不肯便遭到一顿骂还威胁她要灌药汁下去。没想到这小妮子记性倒好,这件事过去也好长一段时间了,还狠狠的记在心里,说起时还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安白没办法,只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汁退了出来。
“不肯用药?”
“四……”
安白欲开口便被四阿哥制止住了,瞧了那原封不动的药汁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门,还能清晰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咳嗽声音,皱着眉头往外面走去。
“侧福晋为何不肯用药?”
“这……”安白看着手里还端着的药,不知该如何说起,云拂可是叮嘱过任谁都不许讲,包括四爷,但现下却……
看着欲言又止的安白再想想十三刚刚的话,四爷突然心中便燃起一把火,丢下一句话甩下袖子便大步朝着屋里又走了进去了,“把李大夫叫来!”
“李云杰叩见四阿哥,四阿哥吉祥!”李大夫被匆匆的叫了府中,途中也有人为之讲解了一二,他看起来也颇为镇定。
“你便是专为云福晋看病的大夫?”四阿哥坐在炕上,扳动着玉扳指冷淡的问着。
“真是在下。”李云杰双手做鞠恭敬的回复着。
四阿哥原本就冰冷的表情这会儿便像是结冰了似的,让人看见都不禁打起一个寒颤,“那你倒是说说,云福晋得的是什么病,为何至今喝了那么多的药还不见好?”
李云杰倒没被吓着,低着头回到:“这季节本就是多发病的时候,云福晋风寒未愈又再染上,所以便没能好得那么快。”
四阿哥抬起眼睑,盯着那说得有条有理的人,“哦?真是如此?”
“千真万确!在下不敢有半句谎言。”
“那为何我听说,云福晋不肯喝你开的药方子?可是你下了什么药愈加谋害我王府里的人?”四阿哥犀利的言语终于引起李云杰的恐慌,他抬起头来慌忙的摇着脑袋,“四阿哥明鉴,在下可是世世代代相传的医师,怎可能谋害他人性命?”
“那你倒是给我个解释,为何云福晋至今病还未愈又不肯喝你抓的药?”还不等李云杰回复四阿哥继续说道:“若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便只能委屈李大夫跟你的家人了。”
“这……”李云杰张皇失措只能望着安白,他已经焦急到额头都渗出汗水来了。可安白也被吓到了,没料到四阿哥竟然来这一招,看着如此的情景,若是连累到李大夫也不好怕是不说实话也不行了,瞧了一眼沉静的里屋,安白便上前也朝着四阿哥跪下了。
还未开口四阿哥先发了话,“说吧,说出实情都恕你们无罪,但若是耽误了侧福晋的性命你们也该知道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安白这会儿也明白了,四爷只不过是想到知道实情而已,行过礼便开口说道:“回四爷,云福晋有喜了,是在福惠走后的第三天才得知的,怕不便也打扰到别人,所以命奴婢先不对外说起。”
“那这久治不愈的病又何做解释?”四阿哥皱着眉头,虽然事情他听了十三的话大致明白也早已料到是这般情景,但经这么证实心里头还真不是个滋味。
“回四阿哥,就如在下刚才所说的,云福晋风寒未愈又再染上,本就没那么快能好,再来把出喜脉,云福晋担心喝下太多药物对胎儿不利,除了安胎药其他的一概不肯喝下,便导致如今这般情景,臣也奉劝过福晋,自身健康重要,这胎儿……”李大夫说到后面便开始停顿下来,观察着四阿哥的表情,他是越发的凝重。
“继续往下说!”四阿哥握紧拳头,他竟这般忽略了云拂,让她自己遭受这样的罪。
“在下斗胆,怕是胎儿早已被损,趁着未足月可将其滑掉。”李云杰说着手心有些冒汗,虽然说从医术上是这么操作最好妥当,可那毕竟是皇家子孙,一个未出世的皇家命脉,这可是任谁都看得无比重要的事。
四阿哥听着,除了愤怒还有心疼,云拂竟为了孩子不惜自己的性命,连药都不喝,即便知道将来孩子可能不健康也势将他护住。她都这么坚强自己怎能不陪伴,“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李云杰摇摇头,该说的都说了,利与弊也都讲清楚了,他也颇感无奈倒:“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为了侧福晋的身子,也为了将来有个健康体魄的孩子。”
倏地一个恐怖的念头闯入四阿哥的脑海里,健康的孩子,他想起了福宜想起了刚刚才走的福惠,他惊恐万分,望着地上的李云杰,用着些许颤抖的语调问到:“你是说,若是勉强生了下来也是不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