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常在禁足期间违抗圣明,罚俸禄半年,再禁足一个月。”不等涵瑛泪眼婆娑的说完,皇上已经极其不耐烦的开了口,坐在炕上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就这么下了一条圣命。
在这里的人还有一位常在跟齐妃也在,本来还欲开口替着瑛常在说上几句话被皇上这么一句便硬生生的把到喉咙头的话咽了下去。
见着涵瑛还不走,皇上满脸深沉,端起桌上的杯子叫了句:“张贯!”
“是!”
于是乎,涵瑛被拖走了,她还惊天动地的哭嚷了一番,口口声声说皇上可以惩罚她,但一定要为年贵妃及腹中的小皇子讨个说法。
其实云拂甚是讨厌这种说词,就只是圆鼓着肚子,便一口一个小皇子一口一个小阿哥的,听得甚是厌烦。
再者来她还有一处不明白,便是皇上,若是说皇上心里念她,面对着一副与她连神情都像上三分的面孔怎能如此冷情,但若是说欢喜的不是她的面容又为何面对她的时候却显得和蔼了些,这着实让云拂道不清也看不明。
“回皇上,年贵妃虽已无大碍,但经过方才那番折腾也是受到了惊吓,需好好保养身子不再受到惊吓才能保全龙胎,何况贵妃娘娘本身子便弱得很。”太医从里屋出来,向前屈膝,恭敬的回禀着。
眼前这位张太医,是打从在雍王府便一直为年秋月把的脉,大大小小的病都是他看好的,他如今这一番话,说严重便严重,说不严重那也倒没什么了。
皇上一直坐着,没有说话,除了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切静得连绣花针掉地上都能清晰而闻。
“皇上明鉴啊,奴婢一直都是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着的,万万没有伤害娘娘的心啊,若是,若是有心也不是选在这一时啊皇上。”眼前的丫鬟虽说年岁不大却机灵得很,声色具备连带磕头,好一副忠心可照明月的心。
相反的,一旁的圆月则是除了发愣,连表情都呆滞了。应该说,她已经慌了头脑,从来不知道紧紧看着那一碗药汤,便差点成了毒害贵妃及龙胎的凶手了。她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云拂,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配合着旁边的声音摇着头。
“这么一个小丫头,倒是倔得很,都死到临头都不屈服的模样,甚是厉害。”齐妃在一旁,巴巴的唯恐天下不乱。
“就是,若是受人指使的当着皇上的面大胆说出来便是。”
云拂缓缓抬起眼睑,朝着那说话的主人投去一记犀利的眼神,倒还是小常在,被云拂这么一看便没了声赶紧低下头了。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抬起头来,气势倒是不错,只是眼珠子飘来飘去不敢正视云拂一眼。
瞧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人,再瞧瞧她们身后说话不腰疼的两个人,云拂莞尔一笑,淡淡的问道:“这安常在像是知道事情似的,那倒是说说,圆月是受了谁的指使了?”
安常在没料到云拂这么直接的反问她,一时半会答不上话来,只是自个儿涨红了脸又青白了一阵,看了皇上那阴森的表情,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小声嘀咕道:“我也就这么……这么一说。”
“倒只是一说便能把白的描成黑的,即便没成黑的也抹黑了一把。”云拂不急不慢的说着,眼睛看了地上那小丫鬟一眼又抬起来看了安常在一眼。
皇上一直静得很,什么话都没有说,安常在便也就只是涨到连脖子都红了,找不出反驳的话语,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皇上。”张贯进来,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什么便让他整副五官都皱到了一块,看着眼前跪着的圆月,抿着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仿佛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仿佛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皇上龙颜大怒,拍着桌子震得满屋子的人一个个猛地下跪,“说,是不是你擅自下的毒欲谋害年贵妃?”
云拂惊愕过来之际看了张贯一眼,心里焦急万分,看着圆月被吓得直哆嗦,除了掉眼泪除了摇头,“没有,奴婢冤枉啊皇上。”云拂没起身,跪在圆月身旁,“皇上,圆月自小便跟在臣妾身旁,她胆子小,万万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皇上。”
皇上看着云拂,那黑眸深不见底,些许哀愁,些许无奈,过了半响,“可便只是经过她的手端上给年贵妃的!”
“皇上,圆月只是帮看了一下药,就她所说连碰都没碰一下,她手上端着臣妾的药只是远远照看了一下,这途中再经过哪些人的手,又有谁知道?”云拂目前也无计可施,除了她自身作为担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有,都是奴婢亲手端到贵妃娘娘手上的,就只除了……除了经过圆月的手。”说到一半的丫鬟抬头瞧见云拂的眼神便惊得赶紧低下头去才把话说完。
“臣等已查出,年贵妃服下的那碗安胎药中含有花椒。臣琢磨着该是磨成粉洒在药汁上,才能那么快速完成且被溶解。这花椒味辛,本是一味药材,能祛除寒气和湿气,但却是身怀六甲之人说忌服的东西。这轻则是腹痛不止重则便是导致胎儿流产,欲临盆若是这时候小产怕是连贵妃都……”
众人屏着呼吸听着张太医的危言耸听,且不说这花椒食用下去有多严重,但凡听到他这一番话加上这般语调,那不被惊吓到的琢磨着该是巴不得那母子均能早些夭折的人了。
只是这位花椒……
云拂向来口味淡,但凡或咸或甜或酸的她都入不了口,更何况这花椒的辣味程度。
“这还不好办吗?搜这下人的房间,若是翻出来了便是人赃俱获,想赖也赖不掉了。”安常在显得颇欢喜听到张太医刚刚那一席话。
看着圆月,她明显有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的便是找不到花椒她就无罪了。可怎能事情想得如此简单,这就像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就等着你们往下跳,她们如今无奈的已经跳下了,结局好似已经能预料到了。
齐妃在一旁也点头符合着,熹妃刚刚也来了,听到这也颇为惋惜的看了地上的圆月一眼,都往延禧宫方向走去的时候,她搭了下云拂的手,好像她也预料到了。
只是,圆月是一直伴着她对她不离不弃的人,年秋月要对付的是她,只是圆月被设计了而已。
张贯拖来信儿说,这事已经闹到太后的耳朵里了,她老人家要求皇上对做这事的人需严惩以示杀鸡儆猴之用,祸害欲残弑子嗣的人都不能轻判。
所以在安常在提出那建议的时候皇上也只能依着办,若是找不到所谓的花椒,便也就没事了。
一行人在延禧宫坐着等待结果,云拂已经在想着用腹中的胎儿以保圆月的事儿了,看着张贯来报,云拂的心都揪到了胸口,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的接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一个。
“回皇上,刚里里外外将圆月的屋子搜过了,没有找到花椒粉。”
圆月喜极而泣,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赶集的看着张贯的背影,哭得直接瘫倒在地上了。云拂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此刻才发现,刚刚听着张贯回禀的时候,手紧紧的抓着安白的手,都被抓红了她却浑然不知。
抬头看了一眼安白,安白也释怀的朝着云拂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皇上换了个坐姿,显然他也松了一口气。
“皇上,奴婢没有,真的没有毒害贵妃娘娘。”圆月这会儿终于能清楚的说话了,朝着皇上磕着头,哭得满脸泪痕。
“可我怎从刚刚到现在总能闻到一股似花椒的味道?”
安婉儿安常在的一句话,把众人刚刚放松的情绪又拉了回来。
众人把视线都放在方才开口的安常在身上,只见她举着绢子捂在鼻前,秀眉微微蹙起道:“婉儿自小鼻子便不是很好,但凡沾上点什么味儿总能很快便嗅出来,有时甚感累得很。”
“那甚好,何来的不好?”云拂眼里射出寒意,顶着肚子还是第一回有想上去抽两巴掌的冲动。
安常在看着皇上没答话,瞟了一眼云拂继续说道:“这自然是好,只是有时候太灵敏了或许就招人眼了。婉儿没嗅错的,真闻到花椒的味儿。”
“那不成了狗鼻子了吗?”云拂无视安婉儿脸上那青一阵白一阵的,私底下偷偷看了坐在一旁的皇上,他此刻沉着一张脸,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搜!搜仔细点!”皇上一声令下,刚刚回来的队伍又马上有序的分头搜找花椒粉去了。
云拂这倒不怎么紧张起来了,圆月的嫌疑最大,她身上没有屋里也搜不到,这宫里上上下下也没人爱闻那花椒的味儿,便自然是没有的了。
“皇上!”
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贯又回来了,这次并不似上回那轻松的表情,进来行了礼便担忧的看了云拂一眼。
“找到了吗?”皇上背靠在雕着梨花的木檀椅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浮着茶叶,除了那始终紧皱的眉心他似乎看起来悠闲得很。
“找到了!”
这一下,云拂手啪的一下拍到椅把子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贯,刚刚不是说没有吗?怎的搜了一遍变成有了?
在张贯手中的那是用纸包着的一小包东西,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缓缓的打开纸层里面是褐黑色的粉状。皇上手中浮茶叶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的放下盯着张贯手中的东西好一会儿,才接过来凑近鼻子远远一闻便丢还给张贯。
看着递上来的东西,云拂僵直了后背,颤抖着接了过来,这刺鼻的花椒味不用凑近鼻子便已经很明显的被蔓延开来了,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