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荷叶糕是云妃的拿手糕点,皇宫上下会做糕点的人几乎是屈指可数,又别说这道特色的荷叶糕了,这个病着的不是个理由啊。”
朝着那声音的主人望过去,怎觉得这人像是与她有仇似的,拼命把她往火坑里推,这人看着眼生得很,照理说来也不该有什么过节才是。
“对啊皇后娘娘,您可得好好查查啊。刚刚臣妾瞧着那丫鬟欢天喜地吃吓那荷叶糕却口吐鲜血惨死在跟前的模样,臣妾今夜怕是睡不着觉了。”说着还朝着自己的胸口拍了拍几下压惊,眼角朝着云拂这边偷偷瞥了一眼。
“我刚刚还用手拿过,幸好还没吃呢,呜呜。”另外一个看起来只是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说着说着还哽咽着抽泣了起来,好像是被吓得不轻。
原来是今日一早,几宫的妃嫔都到钟粹宫去探望着年贵妃,这时从延禧宫送过去的东西恰巧到了,当着众人的面年贵妃把荷叶糕赏赐给了一名伺候她好些时日的宫女,宫女欣喜若狂叩谢恩宠,因就吃一块荷叶糕便忽的口吐鲜血一命呜呼,把在场的妃嫔都吓得惊慌失措。
据说年贵妃当场也是吓得不轻,后来是这些妃嫔们义愤填膺说要出这口恶气,便一起向皇后娘娘将这件事情禀报了。
年秋月卧病不起,云拂也是身子刚刚才恢复,若是让她走上一趟在钟粹宫对个质,怕是她身子状况也不允许,便一伙人直接朝着延禧宫奔来了。
“何事如此热闹?”
熹贵妃一听到这事,便立马朝着这边赶过来了,看到满屋子的人先是打了个招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熹贵妃吉祥。”
“熹贵妃可是听说了什么事往这边赶来了?”这熹贵妃与云妃向来交情甚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无论哪一方有什么事了另一方总是极力的为其帮着解决。
朝着满屋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瞥了一眼,熹贵妃淡淡的回到:“这事情闹得这般大,臣妾想不知道也不成了,只是想着,这云妃好不容易才能起身离开床榻又何来的力气去亲自做什么荷叶糕?”
云拂感激的往熹贵妃看了一眼,熹贵妃给了一记安定的眼神。
“这本宫刚刚也质疑过了,问过云妃她也说好长时间没做糕点了。”皇后点点头,这点她也认可,但是也不能就只凭这么一点,就说那荷叶糕与云拂无关。
熹贵妃虽然仅是贵妃,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给皇后,端起茶杯缓缓道:“延禧宫我终日往来,便总是在床榻边上与云妃能聊上几句,没料到今日能在大厅说说话竟是这般的气派。”
忽的熹贵妃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云拂一眼道:“云妃病着的这段时间,不是本宫来便是乐嫔来,若是我们都能为云妃证明,岂不是就能说那荷叶糕与她无关了?”
虽然这也不是很能说得通,看着那些气愤的妃嫔们便可知晓,可谁让她们位份小。
云拂点点头,她其实也想见见乐嫔,平日里她常常往这边跑,还有那荷叶糕,那可是她手把手把乐嫔教会的,且做得丝毫不比她逊色。想到这,云拂胸口便有些憋着气,她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必定是中间又出现了什么岔子。
不一会儿,乐嫔便被召来了,一一请过安后还是一如往常的,见到位份比她高的就战战兢兢,像一只惊弓之鸟般连站着都缩着肩膀低着头。
云拂看着她这番表情更加无法与自己想象的那些恶毒情节联系在一起。
“抬起头来。”皇后其实对乐嫔也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除了熹贵妃,常常往延禧宫跑的就是这刚进宫不多久就晋位的乐嫔了,瞧着那水灵的样子还颇有几分姿色。“本宫问你,你如实回答便是。”
“是!”
“云妃病着的这些天,你可是经常来探望她?”
“是。”乐嫔唯唯诺诺的回答这皇后的问话,每一次回答都是尽可能的简洁,再瞧瞧她那双在胸绞得发红的小手,就能看出她到底是有多害怕了。
看得云拂不禁一番心疼,忍不住开口道:“盈盈莫怕,皇后娘娘问着什么你如实作答便是了。”这话引来乐嫔感激的眼神却遭得熹贵妃一记白眼。
“你探望期间,可曾见过云妃下过床?”
“回皇后娘娘,没有。云妃娘娘虽有好几次想下床走动可都被臣妾及娘娘的贴身丫鬟东儿阻止了。”好像有了云拂刚刚那一句安抚的话语,乐嫔答起话来不再简短也不再那么害怕得抖着双肩了。
只是这话回得,让云拂稍稍蹙了下眉头,随即想想确实如此也就没往心里去了,可乐嫔的下一句话却险些让她喝下的水呛在喉咙处。
“那你可见这期间云妃做过糕点之类的东西?”
“娘娘身子渐渐恢复的这几天虽然总念叨着想吃糕点,可臣妾也没见她起身做过,至少臣妾在延禧宫是没有瞧见娘娘做糕点的。”
错愕的不止云拂,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这话说得甚是巧妙,既说了云拂没有做糕点又透露着她这几日病情已经好转而且心心念念着要吃糕点了。这般好的心情会没体力去做吗?乐嫔在这的时候确实没瞧见云妃起身做糕点,可她不在的时候便就不可而知了。
“盈盈?”
云拂忍不住惊呼,却换来乐嫔一记可怜兮兮的眼神,“可是盈盈说错什么了吗?”再一次让云拂心惊胆颤的把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上。
“姐姐,姐姐不是让盈盈如实禀报皇后娘娘的吗?”乐盈盈热泪盈眶满腹委屈,任谁看了都无法相信,这么一张玲珑剔透的皮囊下究竟是藏着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云拂这个时候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敛住笑容,冷冷的看着那梨花带雨的乐嫔,说道:“甚好!你尽管放大胆子接着往下说。”
“盈盈……盈盈已经说完了。”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是这会儿云拂明白过来了,为何熹贵妃见到她总不给好脸色,委实还得怪自己太天真了。
乐嫔一直哽咽着,说话也断断续续,时不时的还拿着手绢儿朝着脸上抹一把,显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皇后娘娘,这乐嫔与云妃娘娘走得近感情好,便就不会说假话了吧。连乐嫔都说云妃想这糕点想得打紧,怎可能能忍住口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才马上蠢蠢欲动起来了。
“想也是,若我要是有个什么事儿的,搁在心中总是不悦便就要马上去付诸行动才行。”乌合之众也赶紧出声附和着。
熹贵妃瞧着云拂错愕不已的表情,她也显得很是生气,若是一早听着她的劝,指不定现在就不用这样了。瞥了那些旁人一眼,她冷冷道,“刚刚本宫倒是听见有人说这夏天热得让人受不了,若是在冬天就好了。”说罢抬起头,看着那站着的人青白了一下,继续说到:“你倒便是马上付诸行动本宫瞧瞧?”
“江常在也只是打个比方。”皇后看着僵持着的气氛,赶紧出声缓和道。
熹贵妃却没放在眼里,端起茶杯斜了江常在一眼,“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只是这比方也不是张口就能乱讲的。”
本说着这话也没有乐嫔什么事,她倒自个儿又抽泣起来,哽咽道:“都怪臣妾,是盈盈让姐妹们都生了缝隙了。”
“我瞧着你便是一条沟,缝隙太小了。”熹贵妃冷嘲热讽,好像把平日里压抑着对她的不满此刻都爆发出来似的,也不看谁在场,一句一句的直指着乐嫔。
“这敢情是因为乐嫔讲了实话,便要被这么指控吗?”江常在委实有勇无谋,又站出来在皇后面前自以为着主持公道。殊不知,这后宫里的公道自在人心,自在那些权力大的人手中。
云拂这会儿也把事情的原委着实想了个透彻摸了个遍,趁着她们说话的空当足足为自己的付出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江常在言重了,既然皇后娘娘也在此,也只不过是各抒已见罢了,您不也说了您自个儿的想法了吗?再者,本宫并没有半点责怪乐妹妹的意思不是?”
云拂说着,缓缓的勾起笑容。她这一抹笑容,看得旁人不禁微微一震,甚至有些惶恐。说罢还朝着乐嫔笑了一回道:“妹妹但说无妨,我相信皇后娘娘会主持公道的。”
“是。”乐嫔低下头去,应声道:“盈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云拂握住粉拳,忍住上前狠狠朝着那可怜兮兮的脸上甩上一巴掌,当初她便就是被她这么一副表情给糊弄过去的。
看着云拂已经缓过神来,熹贵妃自然也安心不少,以前两个人为这乐嫔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眼下正好,还是得让她亲自吃了一趟亏才明白这其中的要害。
乐嫔轻轻咬了下唇,道:“回皇后娘娘,臣妾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皇后娘娘,这乐嫔也说完了,臣妾倒是有几个疑问,不知可否请教一下皇后?”云拂瞥着那跪在地上垂着头的乐嫔,她忽然觉着,那明处里的敌人还不如这暗处里的敌人来的凶狠,自己若是不幸中上一刀,保不准连尸骨都无存。
“云妃但说无妨。”皇后向来和颜悦色,便是对着谁都显得很是和蔼可亲,自然对于这要求必定是尽兴回答。
“皇后娘娘,臣妾想问问,送到钟粹宫的荷叶糕一共是有多少?丫鬟是吃了多少暴毙的,如今可还剩有当时的糕点?”即便是做得再好的人,做这糕点的手法跟用量必定与自己有不一样的地方,她可真真的记着,当时乐嫔虽然嘴上谦虚的说着做不好可瞧着那她欢悦的眼神就知道,已经学成有八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