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的再次启动,消失在夜幕中。迟衡小心的将车子滑入自己的车库,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出车外。向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看着她紧闭双眸和蹙紧的眉,他忽然叹息,责怪当年为什么只短短的把她带着身边几年而后丢进迟家,否则她如今也不会像这样,即使睡着,也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他的公寓不大,但是整齐干净。他虽住不了多长时间,可迟老爷子却坚持让人每周替他打扫房间。如今他竟也有些感谢起来,否则他也不能安心把这丫头留在自己的公寓里。
这房子本就是她幼时曾同他一起住过的地方,即使后来慢慢长大,在他没入伍之前,她偶尔还是会被接来他这里住的。也因此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几乎都是一月一换。
打开衣柜的瞬间他才想起,这里的衣物都是她小时候的,只怕现在是不能穿了。可他一抬眼便愣住了。衣柜里满满的都是品牌级的少女系服装,颜色亮眼鲜活。微微叹口气,迟衡又笑了,想来老头子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迟以蔚完全的漠不关心。
寻好睡衣放在床头,又下楼去热了一杯牛加了些蜂蜜,等牛奶快温的时候才上楼唤醒她。
迟以蔚只觉得自己不知多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的睡觉了,眉眼自然伸展开,鼻尖不再是那件小破屋的腐化发霉的味道,而是自己喜欢的薰衣草,于是便睡的更沉了。
唤了半晌,迟以蔚才幽幽转醒,看到眼前的迟衡,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或者说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吗?”好不容易唤醒她,迟衡一边问着一边将手里的牛奶端给她。她接过去,眼底流露出一丝抗拒,却还是乖乖的喝了几口。
有些不可思议,迟以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副傻掉的模样,愣愣的含着一口牛奶,连吞咽也不知道了。直到他笑了出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吞下嘴里的牛奶猛地做起来拉着他的衣领叠声问。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那兴奋的神色不需要灯光都能从语气中听得一清二楚,迟衡心中微微有些酸楚。突然不知道当初硬是把她留在迟家究竟对还是不对。
“是啊,不管我住不住这里,你都可以呆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家!”把她手里的牛奶放在床头上,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迟衡想,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迟以蔚兴奋的心情,迟衡大步下楼,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处理她和那个迟家的事。
迟夫人显得很是淡然,甚至对迟以蔚的死活都不闻不问,迟衡才仅仅开口把自己的意思说完,迟夫人便应声答应,只说是需要迟以蔚的时候她必须要回家,而后便径自挂了电话。
迟衡心头有些难言的酸涩,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的灯火辉煌。客厅的灯被他下意识的关掉了,只剩下手中点燃的香烟带着猩红的火点飘着烟雾。这座城市,他从一开始便不喜欢。可是后来也没有办法,他不得不去喜欢,不得不去认真对待。
腰前突然多出的双手并没有吓到他,多年的部队生活让他早就有了高乎常人不知多少的警觉性。身后的人浅浅叹息一声,又像是和情人撒娇的那种柔媚温婉,让迟衡猛地一阵,灭了烟开了灯然后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
维持着笑意,看着她沐浴过后的模样,还滴着水珠的头发和被热气熏染绯红的脸蛋,原本就晶亮的眸子在夜色中带着几分妖艳,看的迟衡有些下意识的冲动。他放下正抚摸她头发的手,带着笑意把她拉到沙发上,找出吹风机递给她。
“傻丫头,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会着凉的!等会喝了牛奶早点睡吧。牛奶里加了蜂蜜的,别那么抗拒。要乖乖的!”弯下腰看着她,迟衡有些叹气的嘱咐道。
迟以蔚原本大大的笑脸渐渐隐了下去,低着头有些无措又有些委屈的小声道:“你……不帮我吹头发了吗?以前,以前都是你给我吹的啊!”
早知道他最看不得她这副模样,果不其然,迟衡立马头投降,坐在她身后温和的替她吹着头发,小心的不让吹风机的热气吹到她的头皮。
迟以蔚狡黠一笑,这战术她小时候犯错时对他用都是百发百中的,如今长大了也是一样的。悄悄吐舌,迟以蔚笑着眯眼往后靠在他怀里。
他们坐着的沙发正好正对着那大的吓人的电视屏幕,黑漆漆的屏幕中明显看出迟以蔚的表情和动作。迟衡眼角一撇就能看清楚,却也只是无声的笑笑,宠她本就是他想做的事情,既然能让她高兴,他也并不是不能做。
“蔚蔚,学校里的生活怎么样?据说你是冠圣的学生会长?真不错哪!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不是学生会长呢!”迟衡调小吹风机的动力,双手打理着她如丝般的长发,嘴里也是一刻不闲的。
“嗯……还行,你当然不会是学生会长,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读大学了。”迟以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闭眼躺在他怀里的感觉实在让她舒服的想就这么睡过去。
“丫头,你要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叔叔以后也会有喜欢的人,不可以这么粘着叔叔了。我乐意宠你,想让你活的快活些,所以,你该长大了。知道吗?”沉默半晌后,迟衡开口。可看着电视中两人的倒影,迟衡忽然有些迷惑了,这些话,真的该说吗?
他们这副相依相偎的样子,让他这么心动,这么不想打扰,又这么的不忍心推开。迟以蔚渐渐长大,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一味的逃避,总觉得这丫头还小,可如今她也快十六岁了,再这样下去,他怕她会毁在自己身上。
半晌没听到声音,迟衡有些疑惑的探头一看,这丫头竟然嘴角含笑还流着小口水的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可就是这么一眼,让迟衡不忍心再说出什么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这丫头自小没人疼,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疼宠这么依赖,若是他忽然说这些话,只怕这丫头要以为他是不要她了。小时候要送她会迟家时也是一样。
那时候她刚刚变得有些开朗,跟迟衡在一起从三岁到八岁,迟衡几乎把她快要宠上天了,也是因此,在她心里迟衡所占的位置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所以当迟衡因为要入伍不得不送她回去的时候,才会那么抗拒那么害怕。
无声叹息,迟衡轻手轻脚的把她安置她的公主房内,在她额上印上一吻,然后安静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