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以蔚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嘴角还挂着笑意,脸颊的一侧有些发红,手臂也有些麻。她张开眼怔怔的看着这个房间,这个她从三岁住到八岁,而后又在八岁到十二岁的时候不停来过夜的房间,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的真实感。
她的迟衡不走了,她又回到了他身边,而他的心,暂时还没有遗落在任何人身上。她依旧是他心底最疼宠的人,他还跟她说,她又可以无法无天了。她的天,都由他撑着。
再没有任何一句话能比这句话更动人了,她柔柔的想着,痴痴的笑了。想起小时候那五年间她所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他在为她收拾善后?小则是闯祸,捣乱,大则跟大院里的孩子打架,逃课,顶撞老师。
每每看到他心甘情愿的为她收拾完之后,又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说她是小闯祸精,却那样温和,不见半分严厉。她知道他了解她,明白那时候的她仅仅是为了吸取他的注意力,才后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和发小们去做什么都会带着她一起。
起身快速打理好自己,她带着愉悦的心情下楼,满心以为会看到迟衡站在厨房准备早餐,亦或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下来了会抬头跟她打招呼冲着她笑。
可是当她找遍整个家的时候,才不得不失望的承认,除了桌子上摆好的白粥和小菜,这个家里再没有其他人。老老实实的坐下,规规矩矩的吃完早餐收拾了桌子,她这才给他打电话。发现一夜不见,她竟然越发想他了。
这是迟衡和她的约定,小时候她总是爱缠着他,或者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不说话,或者是急着让他回家陪自己,都会不吃饭,坐在电话前给他打电话,直到他回来为止。
后来迟衡发现这件事就严格要求他,除非是真的有什么重大事件,否则必须要饭后才能打电话找他。而这么多年,她也早已养成了习惯。若是她能早些知道自己的习惯会再次和他分离三个月,她想,那她怎么都不会养成的。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迟以蔚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咬了一下手指甲,然后又拨打了两次,还是没有人接。不由得有些慌神。握着听筒的细长手指有些发抖。
她十四岁那年生日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也是一个又一个的没有人接,部队的生活严格,一般来说是不会允许家属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也不会存在找不到人的现象。
果然,那年他出特种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想瞒住她却没有瞒住,迟以蔚足足在家提心掉胆了十天,直到他真实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放任自己嚎啕大哭抱着他一秒都不肯松开。
她多怕这次会和那次一样啊!可又知道他现在已经可以留在C城了,已经不需要再去出任务。没由来的开始胡思乱想,他的格斗功夫都是过人的,可是唯独开车的技术不怎么样,他心思缜密,却又极具同情心,大约军人都这样,把帮助弱者当成自己的职责。
她有些担忧。虽她不懂政治,但是也知道,他若是回C城,必定成为这个城市某些政客的眼中钉。他是从部队出来的,甚至和首都那边的高官或者说高官子弟都有极好的交往,若是有人想要害他,不知他能不能防的过来?
越想越忧心,她只得不停的打他的电话,直到第八个电话,才堪堪通了。电话那头,是他略带喘息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语气软软的撒娇着。
“迟衡,你去哪儿了?怎么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啊?不知道我会担心哪!”
那边的电话中略有些杂音,不重,但是却让她听不太清楚他口中的语气,只知道他的声音略带严肃的直言:“我已经回部队了,早上师长派人来接我的,是有个重大任务。你不用担心好好住在那儿,乖乖的等我吧。最多三个月就回去了。”
迟以蔚还没来得及让他好好保重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撒娇抗议说他答应过她不会再回去的,更没有说这个家没有他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空宅。电话挂了,快的不可思议。
她略苦笑了,电话里的嘟嘟声再再提醒她,她又一次被整个男人抛下了。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是有九十天,而且三个月后,就该放寒假了。他们都要回到迟家老宅子,那时候,她的爷爷又要替他准备相亲了。
挂了电话,她突然失了兴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回来的这两天,对她来说像是个梦境。回来的当夜,她就从方胜杰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赶去了酒店,赶走了那时候在他身下的女人。
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自律的人,至少他是这样的。可是对于迟老爷子硬塞来的好意,他却不能拒绝,只能任由方胜杰替他找女人。可是对于迟以蔚,他却是一宠再宠,连迟老爷子的好意都统统拒绝了。
方胜杰曾经说过,迟以蔚会是他的结,而且是死结,怎么都放不开解不脱。可是他心底却微微笑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也不想放开她。他想护她周全,他想看她一生平安喜乐。不为别的,就为她和他一样的身世,就为她的隐忍,她的聪慧,她的善良和单纯。
迟衡愣愣的想着,拿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知道他在逃开她,给自己找理由。就因为昨天的那一吻,他夜里竟然梦到她……
他不愿意她把如花般的青春美好都浪费在他身上。她应该有一个和她年纪相当的丈夫爱人,她应该有一个最美满的家庭,而不是用她的热情,抚慰他为数不多的激情。
闭上眼,他脑海中出现她的笑脸,那样明媚那样刺眼。是了,他不该也不能收下她这份青春如火般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