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没有想过,他只是一个没注意,她竟然会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带着刚刚从加护病房清醒过来的苏,踏上了第一班飞往纽约的飞机,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林希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即使迟衡知道苏的身份,可是碍于迟以蔚的关系,他并没有调遣大批的武装部队到这里来。守在这里的都只知道苏救了迟以蔚一命,却不知道那个苏,其实本身就是一个颇有势力的大毒枭。即使他已经渐渐要脱离这个圈子了。
床边摆着三封信,有林希的,庄正的还有迟衡的。他们三个人各自拆开自己的信封,却只是迟衡的那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们都没错,只是败给了时间。
莫名让这个流血不流泪的三十岁男人鼻尖一酸。她才十七岁,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什么叫只是败给了时间。迟衡低下头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竟悲哀的发现,他给予她的,从来只有伤害没有欢笑。
林希红着眼看完信,呆呆的却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迟衡,好半晌后才开口问道:“迟衡,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是你害的小蔚流产然后逼的她差点崩溃的吗?是你把她一个人丢在W市讨生活的吗?是你害的小蔚要不停的自残来转移自己的痛苦的吗?”
迟衡每听一句便觉得心如刀割,许久许久的沉默之后,他才看着林希,沉重的点点头。
林希向来也是个冲动脾气的,上去就给了迟衡一巴掌。庄正当场傻眼,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打了一个三十岁的特种兵王中校……
“这一巴掌是替小蔚打的,也是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迟衡,如果可以我宁愿小蔚从未遇见过你。如果可以,我希望小蔚和那个救她的男人离开之后永远都不会回来。迟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人,也是最胆小的。我替小蔚不值!”
林希是很少哭的,可是同样她也是最心疼迟以蔚的。迟以蔚心底自然清楚,如果自己的信上不把所有的事情说个清楚,只怕林希是不会放心让她跟一个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走的。
可是要说起来,林希也是足够没有原则的了。对林希来说,只要有人对迟以蔚好,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她都能够接受。因为至少想比较迟衡而言,那个人至少不要让迟以蔚哭。
林希是一边哭着一边说完这些话的,她看了看庄正和迟衡,就知道庄正原本应该是知情的,不由哭着哭着就笑开了,她抹了泪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好半晌后才幽幽的道:“如果小蔚知道庄正你对她的事情这么无动于衷,只怕要伤心死了。”
她夺门而去,留下身后两个男人,眼里满含无奈的面面相觑。迟衡一瞬间像是被击倒了似的,跌坐在病床上,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庄正:“也许,这对我和小蔚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都结局了吧。只要她以后不再难过不再伤心就好,其它的,都无所谓。”
庄正闻言,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沉默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退了出去。
飞机抵达纽约的时候,已经是纽约华灯初上的时候了,热闹繁华又奔放的扭头街头,全是一对对的情侣。迟以蔚坐在苏的手下安排好的加长车里,一面照顾着苏一面往外看去。
这是个爱情氛围相当浓郁的城市,让她不由得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面露笑容。
前面开车的人同样也是苏的手下,见这个女人从上车起就没有露出过笑容不免有些担忧,深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她不高兴了。毕竟苏都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极好的,从来不会委屈了她们。若是这个女人在苏耳边说些什么,只怕这人饭碗不保是小事,命能不能保住才重要。
“那个,在美国有没有什么比较安详幽静的地方,适合养伤和生活的小镇之类的。”因为不确定前面的人听不听得懂中文,迟以蔚从生涩的英文一点点的问道。
前面开车的人回过头来,冲着迟以蔚笑了一下然后用中文道:“迟小姐,您叫我路荻就好了,我是中国人。如果要说的话,那我们可以去科罗拉多的路易维尔小镇,那里的环境十分不错。但是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今晚若是过去只怕难得折腾,不如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迟以蔚才想起来,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曾经提过要出国旅游一趟,迟衡也曾经答应过她,那时候她也曾兴致勃勃的上网找资料,还看过这个小镇的评价,确实十分不错。她笑着点头,却又有些落寞。十四岁时的承诺,到了她快十七岁了却还是没有兑现。
她不免觉得苦笑,如今她同样是出了国了,只是对象却换了一个人。看着苏躺在沙发上沉默的侧脸,迟以蔚静静的出神。
等到回到苏在纽约的临时住所又折腾好一切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迟以蔚笑着送走了苏的手下,只留下两个看家护院。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苏究竟是做什么的,但见那些人执意要留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守在苏的身边,想的却是国内迟衡他们的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来,也不知道林希看到那封信会不会哭,她这样想着想着,竟也一夜无眠到天亮。
苏是在她去浴室洗漱的时候醒过来的,她连忙唤来一直在楼下待命的医生,等到医生确定他安全无虞后,才又哭又笑的感谢着医生。
“没事了吧?”医生走后,迟以蔚拧来毛巾一边替他擦拭着脸一边问道。
“早就没事了,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苏稍稍环视一圈,就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国内,而是在纽约了。
“好歹你这伤也是为了我弄出来的,我可不得留下来照顾你么!不然你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啊!下半辈子该怎么过?”见他状态确实好了不少,迟以蔚有了和他打趣的兴致。
“咳咳,你以为在拍偶像剧哪?我负伤那是意外……再说了,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对我以身相许啊,你以为你是女主角我是男配角啊……真的想多了。”苏脸色还苍白着,眼神却又开始闪着光,迟以蔚知道,他这是真的算好了一大半了。
可听完他的话,却只能默默的抽搐着嘴角,低下头不搭理他,认真的替他擦拭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