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走”字还没出口，背后就发出一声巨响，陆沉飞速得回头一看。坐在病床上的那个女子重重地摔下了病床，她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靠！这鬼屋吓人完全是靠一惊一乍吗！”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陆沉人都跳了三跳，这一天到晚来个突然一击，神经根本受不了。

被子上的血蹭的到处都是，流了一地。

这血很真实，带着一股恶心的腥味。

陆沉抑制住了想要喉咙里泛起的恶心。这个场景，吓人倒是还好，就是怪恶心的，道具做的那么逼真，连血的味道都那么逼真。陆沉心下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油漆涂料，居然会有这么逼真的血腥气。

“不行不行，你大爷的吓死你爸爸了……”心有余悸的陆沉受不了了，忍不住抱怨起来，这鬼屋老是搞得这么一惊一乍的，他年纪轻轻的都要吓出心脏病来了。

陆沉回头一看，顾袅袅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那个表情像是收到了惊吓，又像是见到了什么悲痛不已的情景。

“袅袅，我们走吧。”陆沉只当顾袅袅是吓怕了，蹲下身来，轻声细语地和顾袅袅说。

顾袅袅麻木地转向了陆沉。

她哭了。

……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砸，顾袅袅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是不希望自己哭出太响的声音。她呜咽的样子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难过却又不敢说出口。

这下可把陆沉给难倒了，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而且还是安慰女生这样的事情了。他慌张地扭了扭头，有些无辜地看了看顾袅袅。

可他怎么觉得，顾袅袅的眼神不像是在害怕……

反而像是，遇到了什么万分悲痛的事情……

“你知道吗，陆沉。”

顾袅袅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鼻音。

她的语气几分苍凉萧瑟，和鬼屋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光线很暗，可陆沉还是能够看清她眼睛里晶莹的东西。

“我妈妈，就是那样死的。”

嗯？

陆沉被顾袅袅突然来的那句弄得有些懵。

他眉心一跳，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没想到顾袅袅会在这么突然的状况下提到自己的妈妈，不过他没理解顾袅袅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妈妈是那样死的”，哪样？

顾袅袅看向了手术台。

陆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手术台上原先的那个病人摔在了床下，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殷红的鲜血流的遍地都是，还有血染的床单，大片大片刺目的红色，还有，非常刺鼻的血腥气味。

床单上的血迹，像是长江地带的三角洲河流，清晰地遍布着粗糙的布料上。

陆沉突然责备起这个做道具的鬼屋老板，干嘛要把东西搞得那么逼真，弄得人好像真的死了一样。

这样想着，顾袅袅突然开始说话了。她的精神状态有些涣散，像个没有精神的提线木偶。

“我妈妈是拿刀片割的腕，临死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从床上摔了下去。就跟这个人一样，用这样狼狈的姿势趴在我家房间的木地板上。”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我想她死前是挣扎过的，她或许在割腕后的那一刻后悔了，或许是她想要打电话求救，又或者她只是希望血留的快一点。总之，血弄得到处倒是，被子上面，地板上面，到处都是血的味道，到处都是血的颜色。”

“我永远记得她被几个叔叔抬出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我不知道她那个表情到底是难过，还是不甘心，又或者两者都有。”

“我只知道，从那一刻，我彻底被抛弃了。”

顾袅袅说完就笑了，眼眶了全是眼泪。她仰着脑袋，不想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