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村四周都是大山,往时山上时有动物下山袭人。因此村子的建筑类苗族的吊脚楼,但却又不是。他们这里的屋子普遍有个院子,院子的一边是厨房,另一边是堂屋,平时吃饭待客和祭祀全在此处。厨房和堂屋过去就用泥胚累的墙面,墙高六米,在四米高处用圆木搭楼,人就睡在楼上。不过为了节省材料,木头和木头之间的缝隙很大,大到可以放下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村里没有活动,吃过晚饭洗过澡,天黑下来就差不多可以睡觉了。对此,曾君很是无语,还偷偷和顾笙欢嘀咕。
“村里又不是没通电,也不是没有电视,怎么整得跟古代一样。”
“节约用电,人人有责。”
顾笙欢说着,率先爬上梯子。木头搭建的梯子,每一层到隔得很宽,且用的还是圆木头。人爬上去,要是不小心,那肯定是要摔下来的。顾笙欢对于这种不安全的设计也是很无奈。
等她爬上楼了,回头见曾君还在底下观望,不由郁闷。
“你不是要跟我睡吗?怎么还在下面。”
她这话有歧义,曾君抹了一把虚汗,纠正。“不是要跟你睡,是陪你睡。”
这话好像也不大对,曾君抓了抓头,有点想不明白。
顾笙欢歪头看他,恍然大悟。“原来你要陪睡啊,不过我不需要。”
曾君黑脸,抖着腿爬上楼。等到上面,他低头往下一看,看见脚下隔得很宽的木板。两腿抖得更厉害了,顾笙欢看得有趣,她盘腿坐下,两只眼睛不错的盯着曾君抖个不停的两条腿,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居然恐高,”那么大一个男人,就那么一点高度,竟然还怕成这样。要是那天和女朋友去做摩天轮什么的,他比女朋友还怕,那岂不是丢人?顾笙欢同情的看着曾君,语重心长的说:“曾哥,要努力壮大自己呀,不然会被嫌弃的。”
这人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没心没肺的。也不想想,他到底是为了谁才糟这份罪。
曾君想出口损她几句,不过他想,他开口的话,声音一定也抖得不成样子。想到他害怕发抖,顾笙欢不仅不安慰他,还会狠狠的嘲笑他,曾君就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到了阁楼,曾君怎么也不敢走了。但是他站的位置距离睡的地方还有点远,他如果不走下去,就只能爬下去睡。可是回头看那木梯,看他从阁楼到地上的高度,曾君觉得自己的腿更抖了。
顾笙欢已经蹦蹦哒哒的跑到自己的“床上”,这里是没有床的,只是用主席铺在地板上,然后人就可以直接睡了。这时顾笙欢侧卧在竹席上,单手支撑脑袋,摆出来一个的姿势。
媚眼一抛,她勾着曾君。“相公,过来呀。”
“咚!”
两声咚前后响起,一声是阁楼下的阿真从床上摔下来发出的,一声是曾君脚底打滑摔的。看到曾君四脚趴在地板上,一只脚还在木头的缝隙中晃悠,他软趴趴的抱着手中的圆木,白着一张脸怎么也不敢站起时,顾笙欢再不敢开玩笑。
从竹席上利落的起身,她踩着圆木几下跑到曾君面前,干脆利落的将他拉起。谁知曾君此时软成泥似的,顾笙欢一个女孩子哪里拉得住他。
呼哧呼哧的拉了会儿,顾笙欢累得直接瘫在原地。曾君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你先去睡?”
顾笙欢白眼一翻,瞧着紧紧抱着圆木的曾君,颇有种无语凝噎的无奈感。反正拉也拉过了,他起不来,顾笙欢也没有办法。索性如他所说,自己先去睡。
曾君让顾笙欢先睡觉,原本只是客套的说法的。要是顾笙欢客套几句,他没准就觉得对方太见外,不把他当自己人。可要是顾笙欢真听他话,自己跑去睡了,曾君又觉得心塞,自己跟了顾笙欢那么久,对方居然不把他当回事。
不管怎么样,曾君知道自己是必须要克服眼前的困难的。顾笙欢一个小女孩子都不怕,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不成。
但事实时,他很怕。还怕得浑身发抖,四肢无力。
默默吐槽了自己半天,曾君咬牙克服心中的障碍,四肢并爬向顾笙欢对面的竹席。顾笙欢本来不打算继续打趣他,她低头摆弄手机在找信号呢,结果不小心撇见曾君手脚并用的从对面爬来,一边爬一边抖,活像只赴死的胆小鬼。
顾笙欢眉眼一弯,咬着唇吃吃的笑。
在顾笙欢面前,曾君形象早没了。索性他不在乎,所以即便顾笙欢笑他笑得厉害,曾君还是厚着脸皮,抖着四肢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那么几步路,他愣是爬了十来分钟才爬到,可见他是真不容易。
等他在竹席上躺下,缓解紧绷的神经,顾笙欢才问:“你为什么非得爬上来睡?”
得,在这个问题上,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曾君顾及着底下的阿真,嘴上留了门把,故意大大咧咧的说:“哎,我这不是赚米粉的钱,操的白粉的心吗?你瞧瞧你,看得多么乖巧可爱啊,但是睡着后就是个小霸王,我是担心你梦游掉下阁楼。”
他说着,手指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等他没着没调的说完嘴上的场面话,他敲打的手指也停下了动作。他无声的把手机递给顾笙欢,示意她看的时候千万别大惊小怪的叫出声。
顾笙欢以为他会告诉她什么惊天大秘密,接过他手机,她怀着激动的心情看曾君悄悄递过来的消息。结果等看完,顾笙欢脸上就像涂了颜料,五彩斑斓的,精彩极了。
曾君给她递来的消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阿真看着虽然老实本分,但他到底是个老光棍。而你一黄花大闺女在他借宿,这阁楼又没有个门,我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顾笙欢觉得曾君想多了,也把人性想得太坏。但是曾君是因为关心她,顾笙欢也说不出其他质疑他的话。
于是嘴上说:“我谢您老了,咒我梦游我也谢您勒。”
底下阿真听他们说得有趣,憋了半晌,干巴巴的问了句。“你们还没睡呢?”
顾笙欢说:“这就睡了,阿哥也早点休息。”
曾君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笙欢一瞪,他只得闭了嘴,然后不高兴的拉了灯。关了灯后,阁楼上就能看见月光从高空顺着瓦片倾泻而下,给简陋的房子镀了一成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