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轿里徐语夢美艳的脸上是全然的势在必得。
绣帕里攥着的半块玉佩散发着浸润的光泽。
京郊别院里,满园的青松与白雪。
松亭里放置着三五金丝暖炉,翡翠端上早就暖好的果酒,亭子正中间放置着一抹案,案角涂金银熏炉轻青烟缭绕,焦尾琴置于案前,高阳身穿杏黄淡色襦裙,梳着的小髻上斜斜插着一只琥珀双碟钗,细白得素手扶于琴弦。
亭子间潺潺的琴声混着自山涧流下的清凌凌的水声与这山间的松涛。
徐语棠一身素白月华裙,斜斜地依靠在亭间扶手,松松挽着的堕云髻上只用一根素色锦带固定,翡翠轻轻将温热的果酒倒入她手里拿着的琉璃酒杯里,她明显喝了不少,两颊间透着红润酝气。
一个仰头,浸润的果酒顺着红唇流入象牙白的贝齿里,还未来得及窥见那小巧的舌尖,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束发的飘带,顺着松涛声轻轻飘起。
高阳素手一变,原本有些轻快惬意的琴音顺着这松涛阵阵逐渐变得冷冽。
徐语棠闻玄歌而知雅意,她将杯子递给翡翠,玛瑙将越女剑奉上。
玉手抻出越女剑,手腕轻旋,玉足轻踮,腾空跃起若飞流,琴声淌淌,阵阵松涛。
剑间的锋利斩断了于眉间落下的一朵雪花。
“嫂子好剑法!”身后传来一阵击节声。
闻声琴断,高阳颇有些恼怒地看向院子扇形拱门口的两个身影。
徐语棠利落收剑,许是刚才舞剑的畅快还留在心间。
眉目间的明朗混着微微汗湿的额间,微风混着星星点点地落雪,一抹白色身影伫立在青松白雪里,竟犹如仙人,似是要乘风而去。
“嫂子就像是仙女一般,都要乘风而去了呢。”承恩候李衔就像是没BBZL看见高阳公主的恼怒,大雪的天里手里随手把玩着一把扇子,语气带着些打趣地说道。
陈慎微微侧头凤眸冷冷看了一眼身旁的表弟,负手向前走去。
脚步微重,扰乱了那犹如仙境一般的画面。
“陛下。”
徐语棠将剑递给玛瑙。
“这样冷的天,出了一身的汗,让翡翠他们服侍你去浣洗一下吧。”陈慎冷冽的嗓音混着清凉地风雪,更添了三分凉意。
但不知为何,徐语棠就觉得他其实也是有些高兴的。
高兴的原因似乎也很简单,他喜欢自己刚刚舞的剑。
在屋里的翡翠圆圆的脸上笑得都快有褶子了,语调也透着欢愉。
“娘娘,这陛下心里还是很看重娘娘的。”
徐语棠放松的闭着眼睛,依靠在沐浴的浴池边,由着翡翠轻轻地捏着肩膀。
“闭嘴吧你,就显得你话多。”玛瑙半跪着将徐语棠浣洗的衣服放下。
话是这么说着,但玛瑙眉眼间也是带着松快的。
是啊,两人自小伺候娘娘,也是见惯了娘娘和陛下自小的情谊。
其他人不知道,但她和翡翠是十分清楚的,当初陛下明明已经下旨立二房嫡女徐语夢为后,当初二房牵着徐语夢不知道在娘娘门前路过了多少次。
要不是秘旨要求不得宣扬,这两母子指不定要张狂成什么样子。
就在所有徐家人都以为徐语棠必定是要伤心欲绝的,毕竟整个上京都知道镇国公嫡女和皇帝青梅竹马,徐语棠明明已经及芨,却无人相问。
伤的不只是她的心,甚至直接打了徐语棠的脸面。
就在翡翠和玛瑙都在焦急的时候,徐语棠直接找到父亲,直言道如今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封堂姐为后,她也可以去济南给祖父扫扫墓,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一席话里直接表明了她需要去避避风头,第二她要去济南找一个好的亲事。
虽说上京世族满地,但要论其底蕴还是在济南,而且凭着他们徐家在济南的地位,甚至可以找到比在上京更好的亲事。
还记得那时也是春寒料峭之际,含着雪渣子的风吹得她麻木了双颊,眼里也干得紧。
但这也没有阻碍她前进的脚步,她虽然自来消瘦,但一步一地踩的极稳。
但世事变化,谁知道她才刚议亲就被当场下旨,奉旨回京准备封后大典。
家族不顾她意愿,只顾欢喜接旨。
徐语棠知道,当初不选择她更多的是她的家族已经鲜花着锦,热火烹油了。
但徐家也不愿意这后位拱手相让,于是在权力的协商之下,定了二房。
这些徐语棠都懂,甚至即便是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对于徐家对于陈慎来说都是。
但没人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眼泪湿了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