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斜阳铺洒在镇国公府邸院子里的的树梢上,微风几许,吹动着树间的樱花轻轻摇曳。
徐语棠凭手倚着栏杆,瞧着亭子里烧着暖炉,端着酒杯嬉笑言谈的一家人。
“娘娘站在外间不冷?”
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着阴沉的男声。
她转头望去,过不其然,是她那身子羸弱的堂姐夫。
“本宫倒是觉得正好,棠姐夫是有些冷吗?”
徐语棠瞧了眼亭子里说话的几人,似是没有注意到她这里,不过此处四面环风,又有着翡翠玛瑙在身边,倒也没有不妥之处。
“多谢娘娘关怀,下臣是觉着有些冷。”
永宁伯世子李涛意有所指的瞧了眼亭子里端庄跪坐着的少妇,接着才说道:“下臣想着,娘娘是应该懂臣的,那心里终年不化的寒冰,时时刻刻刺痛着那颗鲜红的心。”
徐语棠神色一凛,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三姐夫,却没想到是个绵里藏针的男人。
时光和病痛真的能将一个意气风发的世子爷这么成如BBZL今这般模样。
当初在未及笄之前,两人在大街上偶然相遇过。
那年她穿着窄袖褙子,梳三小髻,金叉珠头巾,满脸的天真,只顾着拉着还是三皇子的陈慎给自己买最新的头饰。
结果一不小心在一个转角就撞到了一个少年,要不是陈慎伸手将她拉住,扶在怀里,她肯定就要和那个少年撞在一起。
她那时候那么骄纵的镇国公嫡女,只顾抬头瞧着陈慎那已然坚毅的下颚,怔愣着,心里的那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等着陈慎似是感受到她没说话,以为是那里受了伤,那目光瞧下来的时候,满眼的关心,羞的她满脸通红。
她那个时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对陈慎的感情,那抑制不住的少女欢喜。
所以当被她撞着的少年有些担忧和懊恼的询问自己是否受伤时,她通红着脸满脸笑意的说道:“不碍事,不是公子的错,是我走路不小心。”
那少年头戴四角方巾,身穿蜀绣纱质儒衫,长相随不如她身后的陈慎,但也是一个俊俏儿郎。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李涛的那双眼睛,不同于陈慎如今早已深不见底,如墨泼色的眼眸,他的眼眸才是正真属于上京城世家子弟的那种特有的双清澈而明亮。
若是当初,她坚信这样的男子定会有他的一番天地。
可惜,就像是她当初觉得她和陈慎定然是两情相悦的一般,她总是猜不准世事。
“永宁伯世子若是想一诉婚后心中委屈,大可不必到本宫这里来,自可去伯父伯母那里一诉衷肠。”
徐语棠不知如今这位日渐阴郁的世家子弟对着她说这番话到底是只想找个共鸣,抑或是有其他目的,但她都不会如他所愿。
但李涛显然有备而来。
“娘娘,下臣这病来的蹊跷,婚前臣身子虽比不上语嘉世子,但也算是康健,在这成婚之后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这痨病显然是深入骨髓了。”
“哦?”
徐语棠秀眉轻蹙,目光转而看向结了冰的湖面,语调随意的问道:“世子是想要说什么?”
“下臣如今已然是有一日活过一日罢了,只是如今娘娘自是万古长青的,下臣也不愿娘娘日后受臣如今受之苦。”
李涛那原本阴翳的目光灼灼的瞧着徐语棠,一字一句的说道:“前儿,陛下和娘娘在近郊别院小住之时,臣的内人也曾去了云拓寺。”
徐语棠闻言,心里一紧,但语气仍旧是镇定自如:“本宫自是知晓。”
“但娘娘不知道的是那夜臣派出去跟踪内人的侍卫在一天夜里的跟掉了两柱香,而跟踪跟掉前内人前往的那个方向是近郊别院。”
李涛就像是知道徐语棠要说什么,她的话刚落地,李涛立马就跟着说了出来。
“而娘娘被封为皇后前,陛下明明已经下了秘旨赐婚内人。”
徐语棠瞳孔紧缩,她凭倚着栏杆的手臂猛地收缩,手指筋挛似的抓住冰冷的BBZL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