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眼前浮现出刚刚他瞧见的画面,许久未见的她竟是像那是还未嫁给他之前的徐语棠,目光清澈明媚,犹如初开的梨花,娇嫩又鲜活。
刚刚李衔叫她之时,他未来得及阻止,或是说内心根本不想阻止,在听见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之时,内心却是越来越紧张,一时间竟是无法开口,但又生怕她就这么离去,仓卒之间开了口之后,才惊觉此话说的有些不对。
“只是许久未见,朕,朕心慌之下,说错了话,是朕错了,请你不要误会,也无需为朕的无礼之言,而自个儿难受。”
徐语棠愣在了原地。
她瞧着眼前这个男人,以前在她的眼里,多是冷硬,多是威严,但在这一刻他流露出的脆弱和慌张,就像是变了个人,或者说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这般为情所困的他。
她在这一刻,似乎也懂了,何为在这段时间的深夜,她总是爱想起他。
她盼了许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是一个男人对她至深入骨的爱意,竟然是在以前伤她最深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
她瞧着眼前目光里尽是慌张的男人,慢慢开口道:“陛下,如今我已不会因为你的一言一句而伤怀了。”
她后退了两步,规矩的行了礼,然后踩着这满屋子的安静一步一步走出了门。
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声音,和街头的贩卖吆喝声,让她犹如踏入了人间,刚才在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
茶楼的雅间里,陈慎听见了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猛然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猛地撑住桌角,额头青筋凸起,他憋了一会儿,身子猛地前倾,竟然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陛下。”
李衔和邓奎刚出门并未走远,他刚想警告邓奎一二,谁知素来憨直的汉子自己先开口BBZL说道自己早就死心了,他顿了一下,也没有再说,反而是两人真的瞧着一楼的变戏法。
在看见徐姑娘走了之后,他这才上楼,结果一进门就瞧见了陛下咳血的一幕。
陈慎有些虚弱的抬手,制止了李衔接下来的话,半晌后,他犹如被抽空了一般,坐回了椅子上。
“唤黄太医来吧。”
随后一名侍卫就直接骑着马跑向了上京城的方向,这一次陈慎御驾西北,并未带黄太医。
徐语棠虽表面上对着陈慎很是冷漠,但心里却是不断的翻涌。
她拿着一本闲书,坐在亭子里,看了两行,心思却是无法控制的想起了那消瘦的面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所带着的渴求。
金乌西坠,染红了半边的白云,也染红了坐在亭子里目光怔然女子的脸庞。
徐语嘉走进妹妹院子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了这样一幅画面。
夕阳之下,红木黑瓦亭下,纤柔清冷的女子捏着一本书,思绪却是不知走向了何方。
这无端的让他想起了上京城里整日呆在府里的母亲,出了照顾他们兄妹,其余的闲暇时间里总是在担忧和思恋她的丈夫。
今日陛下咳血之事,他后知晓了。
他身体所受之伤亦然是为了救妹妹,如今咳血也是因为妹妹心绪浮动过大导致的。
他虽知陛下深情,但在这一刻也不想妹妹犹如母亲那般,因着过重的忧思,伤了身子。
“哥哥。”
徐语棠瞧见他远远的立在哪里,却不说话。
“妹妹。”徐语嘉甩掉心里的想法,几步上前,坐在妹妹的面前。
徐语棠却是问道:“哥哥,陛下的伤是不是很重?”
徐语嘉犹豫一瞬,还是说道:“陛下,前日里头部的伤还未痊愈,又中了毒,虽说毒已经去除,但到底是伤了心扉,这两次伤加起来一时间难以痊愈。”
徐语棠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两兄妹闲聊一会儿后,徐语嘉便因为公务繁忙而不得不离开。
在临走之前,他再三犹豫,还是说道:“妹妹,陛下救你两次,我们徐家没齿难忘,感恩戴德,我和爹爹一定会更加尽心竭力辅佐陛下来回报陛下,其余的你无需担忧,我徐语嘉的妹妹自是应当肆意快活。”
徐语棠闻此言,内心尽是满心的感动,心里犹如被松糖泡软了,满满的都是甜意。
“妹妹知晓了,但哥哥,妹妹如今已然长大,虽说不能如哥哥一般保家卫国,光耀门楣,但作为镇国公府的人,我也可以担起我的职责,这不是束缚,这也是妹妹的心之所愿,这是妹妹如今的肆意快活。”
“但这并不是说妹妹会重蹈覆辙,做出所谓的牺牲,更不会再次以婚姻为筹码,妹妹的相公,定然是妹妹所喜欢的男子。”
徐语嘉瞧着立于月光下的女子,清丽的面容,那双眼眸里是全然的坚定和自信。
他突然展开了肆意的带着少年豪气的笑BBZL,那一瞬间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就像是很久之前在上京城里嬉闹玩乐的金贵公子一般。
“不管你想做什么,妹妹,哥哥都在你身后。”
话一说完,徐语嘉不等妹妹回复,转身利落的消失在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