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在哪里?”(1 / 1)

乾清宫。

北业率着大臣匆匆入了寝殿,殿内的熏炉中燃着香,空气静悄悄的,宫人们纷纷行礼,北业四下望了望,问道:“听说方才父皇醒了?”

一名宫人答道:“回王爷的话,皇上醒了片刻,又睡过去了。”

北业终究有些沉不住气,道:“本王进去看看。”

他说着,便要往屏风后面走,那宫人不敢拦他,忙道:“王爷,月妃娘娘也在。”

北业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道:“方才父皇醒的时候她也在?”

宫人不解其意,但还是如实答道:“是。”

北业微微眯起眼,意有所指地道:“父皇昏迷了这么些天都没有醒,月妃一来,他就醒了?还只醒了一刻?”

他这样一说,众臣也低声私语起来,宫人面上露出惊慌之色,正在这时,屏风后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子声音:“贤王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本宫假传圣旨,对皇上不利么?”

众人顿时噤了声,不敢接言,这么些年来,安庆帝对月妃的宠爱都是有目共睹的,长盛不衰,为此后位甚至空悬多年,也不曾选纳新的妃嫔,月妃在宫中的地位,不是中宫,胜似中宫,哪怕先皇后还在世,也不曾有如此盛宠,没人想开罪她。

北业却是冷笑一声,大步踏进了内殿,绕过屏风,一眼就看见月妃坐在龙床旁,手里端着一盏茶,她模样生得绝美,深居简出,甚少露面于人前,有许多朝臣只闻其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人,皆是惊讶不已。

北业盯着她,口中道:“本王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合理怀疑罢了,请月妃娘娘不要见怪。”

月妃放下茶盏,道:“皇上醒的时候,这位太医也看见了,可不是本宫说谎。”

她说着轻扬下颔,旁边候着的太医连忙躬身道:“是,皇上确确实实醒了,精神虽然不好,但是神智尚算清楚。”

北业转向他,双目锐利,语气阴沉沉地逼问:“父皇亲口说要召太子回京?”

那太医垂手答道:“回王爷的话,千真万确。”

北业牙根紧咬,下颔绷起,不死心地问道:“他是如何说的,你给本王复述一遍。”

那太医想了想,先是道了一声斗胆,这才谨慎地复述道:“传朕旨意,命太子速归。”

一旁的月妃轻轻吹了吹茶水,淡声道:“贤王殿下现在相信了?”

北业哪里肯相信?然而他完全不能辩驳,只得转头瞪向她,咬牙切齿地道:“有月妃娘娘在此坐镇,自然是万无一失。”

他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显然是在说反话,月妃却无动于衷,仍旧是那般不喜不怒的神色,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才道:“既然如此,就该按照圣旨行事,诸位还有什么异议么?”

众大臣皆是面面相觑,左相颤巍巍排众而出,道:“倘若这是皇上的圣意,那么,我等自当服从,这就立刻拟旨,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边关,请太子殿下速归。”

事已至此,纵然北业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他虽然有不少心腹,但朝中也有站在北湛那边的,他不能做得太明显了,以免被人指摘。

北业不甘心地看了月妃一眼,然后与众大臣一道离开了寝殿。

待人们远去,殿内恢复了往常的安静,宫人们静静地伏跪于地,无人敢发出一声,月妃轻轻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安庆帝,神色凉薄而冷漠,就仿佛在看一块石头,或者什么物件一般。

站了一会儿,她淡淡吩咐宫人道:“有什么事,到月池宫禀报本宫一声。”

众人应了,月妃这才离开,那窈窕纤细的身姿在门口一晃,如轻烟一般渺然,很快就消失了。

唯有熏炉中的香静静燃烧着,青色的烟雾袅袅娜娜,如女子妖娆的指尖,盘绕向上,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冷香,如四月盛开的栀子,馥郁而清甜。

……

陆秉文接到消息前往王府的时候,北业已经发过一场脾气了,满地都是碎瓷片,一派狼藉,下人们无人敢靠近,生怕再招了这尊大佛的眼,惹祸上身。

“你来得正好,”北业勉强平息了怒意,道:“他们已拟了圣旨,要召北湛回盛京了。”

陆秉文神色微微吃惊:“这么快?皇上醒了?”

北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谁知道醒没醒?左右圣旨是拟好了。”

说到这里,北业的语气就转为阴沉:“就算召他回来又如何?本王绝不会让他活着回盛京。”

陆秉文道:“你打算怎么做?”

北业答道:“依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命人在他回京途中埋伏,假扮匪寇,将他杀了。”

他道:“此事交给你去办。”

陆秉文一怔,没有立刻回答,北业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要杀你那情敌,你倒仿佛无动于衷?”

陆秉文笑了笑,一双精明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风流,他悠悠地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北业亦笑,想起什么,叮嘱道:“对了,本王还有些事情要问她,你先将她送来王府。”

陆秉文心下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王爷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怎么?”北业略略挑眉,道:“本王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你还舍不得了?”

陆秉文笑了起来,道:“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有些不便罢了。”

闻言,北业面上露出些暧昧神色来,了然道:“原来如此。”

“不过,”他话锋一转,道:“此事让你代传也不好,不如本王过府一趟,亲自问她。”

陆秉文不敢真的让他亲自跑一趟,遂笑着道:“不敢劳动王爷,明日在下亲自将她送来王府,王爷当面问她便是。”

北业满意地道:“如此也好。”

此事谈妥,陆秉文离了王府,低声催促车夫道:“速速回府。”

话毕,他上了马车,才放下车帘,便感觉有一点锋锐冰冷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喉咙处,陆秉文心中一跳,屏住呼吸,试探问道:“太子殿下?”

那冷意便逼得更近,他甚至感觉到皮肤划破了,有一缕鲜血流下来,却不敢伸手去擦拭,紧接着,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