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随波目光沉下来,额际悄然生汗,冷意顺着背脊往下窜。
“……只可惜我毕竟是中州人,不b魔族人的T质,与滕树相融用的时间更多,”齐冲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声,接着恶意沉沉地盯着凌随波,“那几个褪完藤的魔族人早在三个月前,就趁着沙化时的混乱出了风神谷,哈哈哈……你们魔界很快就有一场大动荡了,不过那已经与你无关,等我消化完幽煌树的JiNg气,就先x1食你。”
他语声渐低,肤下的血管倏然凸起,暗紫sE的血Ye奔涌着,将他的脸涨得又青又紫。
凌随波轻轻笑了起来,笑容里的挑衅之意明明白白,“你可以试试,只怕你消化不了——你就算没有成为幽煌树的傀儡,但同样是那些魔族人的傀儡,你这样的幽人,就算魔力再强大,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低等魔物。”
正闭目调息的齐冲猛然睁开血红的眼睛,怒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凌随波双臂环x,好整以暇地笑道:“他们完成褪藤,利用完你后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连结出的幽煌果也被他们带走了,一个没给你留下,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齐冲B0然大怒,袍袖一甩,一根藤条直接缠住凌随波的咽喉,一下将他卷入半空,粗壮的藤枝随即紧紧绕住他整个身T,遍布的枝叶化为利刃往血r0U里刺。
一道金光霎时自凌随波喉间亮起,势如破竹地劈开藤枝,金蛇喷着火焰追着旋转的藤条一路高歌猛进,转眼间就将缚住他身T的凶藤烧尽。
与此同时,所有蓄势待发的人们都动了,密不透风的藤网在众人合力下被破开几个大的缺口,所有藤条的断裂处喷出鲜红的血珠,像是齐冲的血管被斩断一般,他一身白袍很快被染红,眸瞳红得发紫,脸上疯狂的神情只增不减。
“你们就这点手段吗?哈哈哈,也想跟我斗?我倒要试试你们能坚持多久!”
随着齐冲一长串的怪笑,漫天藤网再次压来,又一波绞杀后,众人的攻击力稍有衰减,藤网一波一波b近,陆续有同伴不慎被藤枝缠住咽喉,大家勉力施救之余,渐渐手足酸软,而齐冲驱使的树藤前仆后继,无穷无尽,似乎永无消退之势。
枝条狂舞,沙土飞扬,骤波疾风中凌随波一声轻喝,金蛇化作一柄长剑,一层层劈开密密交叠的藤条,于光影激荡间穿透重重阻力,挑起万丈光芒刺往齐冲眉心。
他抓住齐冲躲闪的那一时机,在那枯藤般的双腕上分别扣上了两道天工锁,齐冲的身T顿时如树根一般扭曲起来,肢T关节处暴起团团黑雾。
“还有么?”凌随波冲着苏黛大喊。
如Y云蔽遮的万千藤条卷曲着稍稍停顿,苏黛0出几个天工锁朝他抛来,“接着!”
凌随波杨手接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齐冲的脚踝也锁住。
他得了空,回身将金鞭一甩,幽蓝sE的魔火自鞭上腾起,金鞭化为长蛇游走在众人脚下,蓝sE火焰冲天而起,嘶嘶地卷着火舌,将滴着血的藤枝烧得一g二净。
很快齐冲的背上只剩下四根暗紫sE的粗藤,这些缠绕着黑sE煞气的主藤上遍布着无数烧得焦黑的秃头,而他身T中涌动的黑sE团雾全数汇集到手腕脚腕的关节处,狰狞地翻滚着,但被天工锁牢牢截住,无法泄出。
他眼中涌动着嗜血的疯狂,停止了挣扎,Y沉地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锁住我?太天真了……”
说话间,他左臂上燃开一圈黑sE魔火,将他整只臂膀熔掉,扣着天工锁的断臂滚落到地上,而那断肢之处黑雾缭绕,正有新肢从煞雾中慢慢长出。
“快走!”苏黛大吼,一把将地上的苏纤背到背上,“跟我来!”
人们负起已经虚弱不堪的幽人,朝石梁处冲去。
凌随波左臂缠上金鞭,一掌击在齐冲x前,掌风挟着金光,排山倒海一般一击快过一击,齐冲煞气环绕的身T几乎被淹没在翻卷的金浪中,只能看见他身后的几根主藤剧烈地激荡着,黑雾丝丝升腾到半空,被咆哮的厉风刮散。
但是在凌随波凌厉刚猛的掌风之下,齐冲始终不曾断气,他的身T已经被快如疾风浑厚威绝的铁掌揍得血r0U横飞,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r0U,破碎的皮肤下,黑气如树藤般纠结扭曲着,即使凌随波妖诡的掌力也打不烂击不断。
众人已经过了那块斜卧的石梁,奔到了深渊之前。
苏黛回头喊了一声,“凌随波!”
凌随波看了看齐冲断臂处新长出的黑sE新臂,想也不想,再次在那手臂上扣上一道天工锁,身形一跃,往石梁方向纵来,金蛇在半空中呼啸而出,化为一条蛟龙腾云踏雾,昂首摆尾直飞往深渊对岸,金sE的龙鳞片片摊开,于云浪波涛中凝成一道宽约丈余的龙形桥。
大家先后上了桥,往对岸冲去。
面目全非的齐冲此时发丝落尽,衣袍被他自己扯落,露出枯槁的r0U与黑sE的骨头,煞气冒着焰火不断从他身T中蒸腾而出,他狂笑着,再次熔断自己的右臂,新长出的手臂一抬,黑sE的魔藤杀气腾腾,拉枯折朽地乘风而来,藤尖冒着黑烟疯狂扭动着,一下往队伍最末端的凌随波和苏黛背心扎去。
凌随波此时注意力都放在金龙桥上,猝不及防之下,一根藤尖刺入他后背,立刻埋入肤下,一刹那间,血管一般粗细的黑气条条在他后背上鼓起,沿着经脉侵往心脏。
青芜一眼瞥到一根游移的藤尖,惊呼一声,猛地将苏黛一推,藤尖一下凶猛钻进她背心,黑雾即刻漫卷着涌上她的脸庞,瞬间遮去了清澈的瞳孔。
“青芜姐姐!”苏黛痛心疾首,弯腰躲过魔藤的再次袭击,将绷在石梁边上的几根金丝线绞断,巨大沉重的石梁轰然落下,几根舞动的魔藤被压得汁Ye横飞,四周飕飕飞来几个旋转的锯齿球,上下舞动着将藤条绞得支离破碎。
趁这功夫,李长安赶紧回转,架起青芜飞步上桥,两人在对面下桥后,凌随波咳出一口鲜血,金龙桥缩回蛇鞭大小,蛇头咬住对岸崖壁,他搂住苏黛的腰肢,抓紧蛇鞭,借力往对岸一荡而去。
苏黛在半空将手中一根金丝线一拉一放,几张金丝网从石头下翻出,立即张开,紧紧绷在对岸泥地上。
石梁后的齐冲已经完全陷入狂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境地,新的肢T长出后,藤条一时之间还不能控制自如,S出去的藤枝只要一碰到石梁外那些飘忽不定的圆木球,那些小球便会弹出锯刀,将藤条绞烂,而碎裂的藤条落到地上,一碰到金丝网,石梁后就会S出一波乱箭,实在防不胜防。
他心中涌动着毁灭一切的冲动,而他刚刚从凌随波和青芜T内攫取的一些JiNg气令他元气稍复,他强行将背上的几根主藤震断,浑身烧着幽黑的恶火,往石梁后的深渊处扑去。
凌随波携着苏黛飞到对岸,齐齐转头,只见那道邪恶的黑影旋如疾风,卷裹着飞箭锯刀冲入黑渊之中,不过眨眼功夫,深渊下传来如雷吼声,根根黑藤从渊底冒出,像海浪中涌动的海草,密密麻麻地破风疯长上来。
“快,前面我还撒了一圈火药,那几块石壁会合成一道石门,关上后无法从里面打开,应该还能挡一阵。”苏黛说着,转头便往前跑,跑了两步却又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凌随波。
“你g什么?”她急道,“你不走吗?”
黑渊下刮来的狂风将两人发丝吹得凌乱不堪,凌随波深深注视着她,摇头道:“挡不住的,普通的火药炸不Si这魔物,石门再厚,大概也拦不了多久……”
苏黛唇角颤抖,低声问:“你想怎样?你别——”
话未说完,凌随波一臂揽来,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低头贴着她额际道:“苏黛,你听我说,我答应过明老,会把你们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地送出去——你关上这道门,带着他们先退,三日之后,如果这里没有什么异动,你再打开——”
他话音一落,随即放开苏黛,伸掌一推,汹涌的掌力托着她飞往隧道深处,被迎上来的伙伴们接住。
凌随波臂上的金蛇凶猛地喷出冲天烈火,卷着他的身影以明烈决绝之姿,火凤涅盘般地冲向深渊下的那团黑晦雾气,刹那间,深渊中光芒迸S,几乎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石门关闭,未曾合上的缝隙中,众人眼见那条狂舞的金蛇与凶邪煞藤撕咬到一起,蹿到深渊之上,又双双坠入黑暗之中。
雾迷星月,大地轰鸣,沙漠深处隆隆而震,沙雨落了一日一夜。
三日后的清晨,苏黛打开石门。
大家都没有离开,几日间所有人都等候在十里之外的沙地中,早就等在结界外的陶桃和年行舟接到消息也赶了来,陪着苏黛。
日出前,众人早早来到洞窟之中,赵三和李长安顺着绳子攀到深渊之下,完全化魔的齐冲没有留下一丝踪迹,深洞里四处都是焦黑的沙土,凌随波半个身T埋在焦土中,一动也不动。
两人将凌随波背了上来,他已经完全昏迷,全身伤痕累累,身T到处遍布着焦黑的藤条,这些藤条嵌在他的血r0U里,仿佛融进了他的JiNg血一般,一往外拔便扯着筋脉和其它处的黑藤血流不止,李长安试了试,不敢再拔。
玉芙蓉道:“要驱除这些藤条,怕还是得慢慢想办法,青芜的情况也不太好,我把他们和这些幽人都一起带回石兰山,苏黛,你来吗?”
苏黛默默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次日傍晚,大家出了沙海。
风神谷第二次的沙化已经将沙漠推到了结界的边缘地带,临出结界的时候,苏黛回头,再次看向广袤无垠的沙海。
天边飞着灿烂浓YAn的晚霞,如歌如画,坠在地平线上的太yAn烈如火球,滚烫的h沙堆积出起伏的丘脊,既安静又残酷,好在当夜晚来临时,这片沙海将不再沸腾,也不再有凶恶的沙妖出没。
她转身,顺着两道车辙印最后出了结界,追上前头的同伴,一路往石兰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