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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环山的山坳坳中藏着点点光亮,已是深夜,这远离尘嚣的小镇中却是充满了歌舞声
灯火通明酒馆里,一位肥胖男人左手握住酒杯,右手对着身旁的斟酒女子上下其手。
这手感,这就是女人啊。
男人只觉欲火压抑不住的窜了上来,笑了一声,狠狠地抓了一把斟酒女子的屁股,感受着手中的柔软,男人舒服的哼了一声。
女子身子颤了一下,尽管很厌恶,女子仍是扭头挤出一丝笑容,些许挪动身子,想要离开男人的魔爪。
男人呼了口气,浓烈的酒精味让女子感觉到不适。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歪着头,一双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一片雪白,男人晃动着酒杯,忽然出声问道
闻言,女子倒酒的手忽然一抖,只见她艰难地转过身来,低着头用细微不可闻的声音怯生生回答道:“大人,我叫阮青。”
“阮青……好名字啊好名字。”男人用手磨蹭着膝盖,嘴里反复的念叨着阮青的名字
“大人,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先下去了。”阮青微微欠身,身子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
男人一把拉住了阮青:“急什么,我这里有些忙需要你来帮一下。”
说着,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桌子上,年轻女子的脚步随着桌面纸张不断的叠加变得愈发犹豫起来
男人见状也不强留,松开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朝着阮青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有个炼丹的宗门最近有练出一种专治百病的丹药,我和他们宗主关系……不错。”
说罢,男人走上二楼去,留阮青一人傻傻的看着桌上的纸钞
良久,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托盘,眼中噙着泪,一步步踏上那条不归的楼梯
不多时,楼上的包厢中便传来压抑不住的悦耳声
楼下酒馆的角落里,一位戴着白虎面具的男人看了一眼阮青走上去的地方,仰起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路是自己选的,谁也没有办法
有个臭屁的家伙曾经这样告诉自己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愈发郁闷
酒馆里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男人,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久久不去
男人抬眸看去,正对上众人的目光,他嗤笑道:“看屁啊,没见过砸场子的吗。”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男人一手掀翻了桌子,大声喊道:“打劫,都他妈把你们的钱给老子留下。”
在男人掏出刀之前,众人的笑声差点掀翻了酒馆
……
月色中的山顶有座大理石铺路建起的乘凉亭,一位白衣男子坐在亭上双手扶膝抬头看月,面带微笑
好美的月色,让人流连
男子站起身来,俯视脚下小镇
一阵微风吹过,亭子的四周突兀出现四个便衣男人
“今晚很热闹啊。”亭上的男子感叹道,而后才缓缓收回目光,静静地打量亭下四人
为首的男人一抱拳:“夜喻大人,打扰您赏月了,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
夜喻沉默着,又开始重新看着脚下的小镇
许久,夜喻仿佛睡着了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男人硬着头皮又是问了一句:“夜喻大人?”
“我要是拒绝呢。”夜喻立马回道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身体却忽然控制不住的跪在了地上
夜喻又重新问道:“我说如果我不去呢。”
男人的身子整个趴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爬起
“既然没有回答,那就是可以了。”夜喻点点头道:“那就等我杀了王凯再说。”说罢,夜喻脚尖一点从亭上消失
夜喻离开后,那股压制着男人的威压总算是松了几分,男人这才能勉强站起身来
“队长,这夜喻这么嚣张,我们怎么报告组织。”其余三人缓缓爬起来,凑到男人身旁说到
“我们小队,没见过夜喻。”男人神色平静,淡然说道
“可是队长,组织上要求的……”
“组织要去抓便去抓好了!回去大不了背个处分,今夜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夜喻?没见到!老子在这里赏月来着。”男人一屁股坐到亭子里,生气地说道
这小小的山头上埋伏了二十多位修客,夜喻不照样走上来了?这些老油子在组织里是保证的好好的,见到夜喻本人了,谁去抓他?没竖个大拇指夸他干得漂亮就很对得起组织了
男人目光瞟到了桌子上的一个小木盒,盒子上还放着夜喻亲手写的书信。男人拿起一看,盒子里是一套灵气纯粹的钱币,信中写到让男人拿着这些钱带着出这次任务的人员好好放松一下。信的末尾,夜喻提到了近期会去异客喝茶,让男人把信带回去交给大长老,此次任务的人员自不会被责罚
男人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私底下提起夜喻,无论男女都竖起大拇指,说他一句真汉子
得了,今晚上真得看月亮了
你别说,得有多少年没仔细看过月亮了
男人躺在草地上,凝视着天上星辰与圆月,有些想念家乡的妻子了
……
月色避过白色窗帘照进屋中,王凯满意的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阮青,他咂吧了两下嘴巴,意犹未尽啊
穿好衣服,又得回去见自家那个母老虎了
虽然外面的少女是挺香挺软的,自家的婆娘姿势却也不少,尤其是给自己生的那两个儿子,个顶个的身体好
王凯傻笑着推开门,却见有个男人挡住了门口,他戴着白虎面具,手中的刀不断滴着血
“哟,王凯兄,身子骨不错啊,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办事的时候我可是一点都不敢打扰你。”
男人咧开嘴,他的笑有些渗人
王凯被男人带到楼下,几小时前还人声鼎沸的酒馆内现在冷冷清清,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男人推着王凯走到路面上,王凯忽然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可是有夜家十几个修客保护着老子的,你真不怕死?”
“哦哟哟我好害怕,吓死人家了。”男人举起双手装模作样道,脚下却一点都不留情,一脚就将王凯踹倒跪在大路中央
道路的尽头,有个男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街道的屋顶上站立着数十位修客,刀剑在月色中闪闪发亮,他们俯下身死死盯着路面上的那个白衣男人
“现在跑还来得及。”王凯说到
“废话多哎你这人。”王凯身后的男人啧了一声,随手把王凯的耳朵割了下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的落地,那人走到了王凯面前,他的身后,那群来自夜家的修客,皆是重伤在地只剩一口气了
戴着白虎面具的男人看到那人,松开手,站在一旁,沉声道:“主君!”
那人看了看衣角沾染的血,如果他想,这件衣裳不会沾上一滴血,只是这样,他就会忘记,忘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
“王凯,好久不见。”
那人终于开口了,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无尽的怨恨。
“狼……狼君……你是狼君?!”
从看到白衣男子的那一刻开始,王凯就确定,这些人……一定是六芒星!
六芒星,一个著名的暗杀组织,在世界各地游走,而六芒星中的最高位,就是君!
狼君,熊君,鹰君,蛇君,狮君,蝎君,这六位最强的暗杀首领,铸就了最强的六芒星!
每一位君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但是如此强悍,并且拥有绝对服从力的部下,只有一人,狼君!
那个白虎面具,就是证据,除了狼君部下,没有人会佩戴那个面具。
一想到这,王凯的腿就在打颤。
白衣男子站到王凯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王凯,男子笑道:“站起来。”
“狼君大人……我不敢……”王凯声音都在发抖,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小伙子,而是真真正正杀过人的狼君。
王凯颤抖着就要站起身子,身后的白虎男人却一刀划断了他的经脉,轰的一声,王凯又跪了下去
“啊!”
白虎男子皱了皱眉,就要两巴掌让他闭嘴,白衣男子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听着仇人的惨叫声,夜喻没来由感到舒心,左手轻轻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惨叫,好似天籁之音。
失去耳朵,血流不止,王凯仍然还在求饶,他不敢,他不敢抵抗这位高高在上的狼君,哪怕是一点点这种想法,都不会有。
阴狠的蛇君曾经这样评价狼君,每个人都可以杀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狼君一样,把杀人这件事做的像艺术一般。
他只想活着,耳朵没了没什么,断一条腿也没什么,他要活着,只要活着,他什么都还会有的!
看着王凯内心挣扎的模样,夜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从眼角滑出来了,在王凯眼中,那个男人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泪,在对视时,他的眼中还是那般,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因为我是强者,你便不敢反抗我,因为我是弱者,就该遭受你的欺凌,你,是这样想的吧。”
夜喻死死地盯着王凯,见王凯不回答,他转过身去,等着王凯想起些什么。
“狼君大人,一切都是误会,我们根本不认识的,可能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您不开心……”
“够了!”
夜喻手中攥着刚刚从路边捡来的的玻璃碎片,此刻揉在手心,血流不止。
如此伤害自己,丝毫不能减轻夜喻心中的愤怒,只能让夜喻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妹妹的死,比这种痛,更甚十倍千倍万倍!
如此一来,自己凭什么放过他。
白虎看着夜喻的背影,收回刀刃,按住眉心,顿时王凯的记忆就像翻书一般被翻阅开来。
记忆停留在某个时刻,停留在,一群人奸污一个女孩子的画面上,只是那个女孩子的身体和脸庞,再也看不见。
做完这一切,白虎低头致歉一声:“主君恕罪。”便又退后两步,离开两人的对质区。
“这是?”
王凯愣了愣,仍未想通其中关节,直到看到那个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少年,他眼中的不甘与怒火,与眼前的男人一模一样!
夜喻转过身来,手上鲜血淋漓,微笑道:“想起来了?”
王凯这才发现,面前的男人与那个少年有几分相似!
王凯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大声喊道:“狼君!夜喻!你不能杀我,我是被逼的,他们说让我做,我不做,他们就会杀了我的!我只是个保镖,我连他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们他们在哪!”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王凯不顾一切,他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夜喻,我知道是我不对,我有钱,都给你,求你放过我,求你,我还有家人,我还有父母……”
“父母?妻儿?”
夜喻冷笑一声,凭空丢出四颗头颅:“地狱见吧,路我给你选好了。”
王凯望着满是鲜血的头颅,愣住了。
“夜喻!你不得好死!”
王凯大声咒骂着夜喻,夜喻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当年我妹妹求救的时候,你们有谁停了手,当年我跪下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的时候,你们,又有谁停了手!”
夜喻一脚把王凯踢翻在地,狠狠地踩在王凯的伤口上,夜喻面目狰狞,大声嘶吼道:“我妹妹死在我怀里的时候她才十六岁!那时候我就发誓,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让你们先给我垫脚!”
白虎男子转过身去,不再继续看下去。
虽未谋面,可他却早已知道这个女孩的一切,主君终究还是太善良,即使是复仇王凯一家,他也不愿意亲手杀死王凯的家人,最后这件事,还是自己瞒着夜喻,先斩后奏做了。
军师说的对,自己这辈子就该下地狱,而主君,才应该上天堂才对。
那位名叫夜雨馨的女孩,想必也很喜欢自己的哥哥吧。
白虎男子鼻子一酸,厄运专找苦命人。
许久之后,包厢内的阮青终于醒来,她颤巍巍地走下楼,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惊叫起来。
王凯失去一只臂膀,右手手指尽数折断,身躯从腰以下,皆无
尸首就这样挂在大厅的墙上,像是为了给谁看一样。
罪魁祸首的两个人此刻迎着寒风走在街上,白虎看着失魂落魄的夜喻,他知道,每一次复仇,都是自己把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段过去翻出来,一次次的去回忆。
白虎故意落在夜喻身后,看着夜喻单薄的衣裳,白虎脱下外套,悄无声息的给夜喻披上。
“智,我有点累了。”
夜喻走在前,忽然说到。
“我……有点想家了。”
白虎男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们回家。”
夜喻停下脚步,转过身,轻笑道:“回家?”
白虎男子如遭雷劈一般呆在原地,望着夜喻重新离开的背影,没来由的心疼。
刚刚的夜喻,脸上挂着两行泪,自己却毫无觉察。
“主君……”
白虎男子喃喃道。
……
由西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一节火车的窗前,一位男子身旁放着一个背包,手中捧着一本羊皮古书。
书页泛黄而陈旧,上面的文字灰色难懂,男人专注的看着书上的文字,丝毫没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
“你好?可以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
男子抬眼看去,一位模样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女孩提着大大的箱子,笑着对自己说到。
帮女孩将箱子放在置物架上,男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收起羊皮书开始闭目养神。
“真是谢谢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两杯奶茶,推到男子身前,“请你喝。”
男子懒得睁眼,“夜喻。”
女孩点了点头,戳破奶茶,吸了一口不爽道:“我本来是在这边旅游,本来是一周后坐飞机回去,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爸让我今日就启程,还坐这种火车。”
夜喻觉得有那么点意思,睁开眼笑道:“火车怎么了。”
“慢啊,又慢又旧,味道还难闻。”女孩说罢又吸了口奶茶,扭头看向窗外。
夜喻跟着女孩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满目荒凉,黄沙漫卷,肉眼可见的热度肆意的侵袭而来,教人躁动不已。
这座列车,有点年头了,据说是战后第一列铸造出的列车,取名宏兴,倒是个好名字。
这辆车,是夜喻印象中唯一一个不会歧视外地人的列车了,当年票价又低,每年过年这辆车的票总是早早卖完。
一晃都多少年了,自己买车票的时候,还以为停留在一张票两块钱的时候,只是一晃眼,就好像都不一样了。
只是当年这列车上,承载了多少的归乡客,多少的相思意。
夜喻背靠着靠背,身旁都是人间最温暖的气息,这种吵闹又安静的环境,给到夜喻最为怀念的感觉。
只是现在的枫宁,好像火车也快取缔了吧。
不知道现在的枫宁又是怎么样的呢。
夜喻牵了牵嘴角,好像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女孩只觉得对面的男子心情似乎不错,就连嘴角都有淡淡的上扬,他看向窗外的眼中,好似是有光。
女孩忽然来了兴趣,俏皮地问到那个一心看风景的男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孟思瑶。”夜喻一笑。
“你怎么知道。”孟思瑶略显惊讶。
“啊……我是算命的。”夜喻故作玄虚道。
孟思瑶环顾四周,凑了过去,低声道:“那你能给我算算我的另一半吗?”
夜喻突然来了兴趣,接着演了下去:“看另一半啊,那看面相猜不出来,得看看手相。”
孟思瑶伸出手,只见对面那男子捏住自己的手,反复的观摩着。
“喂,你到底是看手相,还是吃豆腐啊。”孟思瑶看着对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感到失望。
就这,还算命呢。
“啊?哦哦哦。”夜喻这才收回手,年轻就是好啊,细皮嫩肉的,这一摸都停不下来。
夜喻咳嗽两声:“姑娘,其实吧,我看你桃花运不错,只是这夫君一事,咱不太好算出来啊。”
孟思瑶瞪大眼睛,气鼓鼓道:“那你是怎么算出来我叫孟思瑶的。”
夜喻晃了晃手中的火车票:“看票的呀。”
孟思瑶这才发现自己的火车票已经不见了。
夜喻笑的很大声。
其实他真的会“算命”,只是比起师傅,还是略显皮毛了些。
也不知道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