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中军大纛之下,曹友闻举起了千里镜,向西北张望,只见蒙军骑兵重新聚集一处,伫立观望。看样子有千人之多。
区区一两千人,屠杀大宋百姓数万,七方关和仙人关四五千人,被他们给打残了。
《鞑靼策》一针见血,但写的再好,没有经历过实战,难以体会书中的奥妙。
宋军大军来临,三千将士结下大阵,火炮幽幽,原来的残兵败将纷纷过来汇合,人数不过数百。
曹友闻目光转向原野上看不到头的尸体,眉头紧皱。不用问,宋军被打残了。
“谢将军搭救之恩!”
麻仲被部下搀着上来,抱拳行礼。
曹友闻看着他伤痕累累,不想丢了军心,只能是眉头一皱,按捺下了怒火。
“麻仲,你部还剩多少将士?”
麻仲眼眶泛红,哽咽说道。
“将军,我七方关出兵两千将士,和鞑靼骑兵遭遇,只剩不到三四百人,马翼和王平两位将领都已经阵亡。小人有罪,还请将军责罚。”
要不是曹友闻挥兵前来救援,恐怕他就要全军覆没,连他自己也要玩完。
“麻仲,我来问你,大军出行,为何不携带火炮战车?”
曹友闻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阶州被屠,那是蒙古大军的迂回战术,属于疏忽。但出城野战不带炮车,这就是违反军令,自取灭亡了。
“将军,从七方关到兰皋镇都是小路,道不好走。小人又怕救援来迟,所以把重炮都留在了关上。”
麻仲尴尬说道,声音小了许多。
着急救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习惯了旧式作战方式,也没有想到蒙古大军如此凶猛。
“带麻统领下去疗伤。”
曹友闻朝军士挥了挥手,麻仲垂头丧气被扶了下去。
“把程信带上来。”
程信上来,低头不敢吭气,曹友闻不动声色,轻描淡写。
“程将军,我想问一下,你仙人关还剩多少将士?”
作为利州西路的副都统制,程信主管大散关、七方关和仙人关三关防务,麻仲也受程信的节制。
不用说,肯定是程信一再催促,麻仲才仓皇带兵随行。
“将军,小人有……罪,请将军责……罚。”
程信老脸泛红,支支吾吾。
正是他以为蒙军不堪一击,急于求成,匆匆带军出征,以至于麾下两千多宋军将士成了牺牲品。
事后他又临阵脱逃,这罪责可是难逃,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上官,会怎样处置他。
“程将军,你说,临阵脱逃,我该怎样处置你吧?”
曹友闻轻声说道,嘴角还有了一丝笑意。
“将军,小人是为了保存实力,不得已而为之。将军明察。”
程信心惊肉跳,还在狡辩。
“拿下!”
曹友闻忽然脸色一板,厉声喊道。
两旁的卫士上前,把程信从马上拽了下来,按倒在地。
“将军,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程信大声喊道,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卸磨杀驴?你真以为自己有天大的功劳吗?你也配?”
曹友闻脸色铁青,断然一声冷喝。
“程信,你身为利州西路副都统制,领兵无方,又临阵脱逃,致使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军法难容,我岂能容你?今日就在这阵前,军法从事!”
曹友闻大声怒喝,旁边的王坚等程信部心腹将领,人人都是心惊。
宋军作战,多有临阵脱逃的将领,往往都是丢官去职,鲜有直接格杀,更何况是程信这样的军中宿将、利州戎司副帅。
曹友闻如此简单粗暴,他就不担心引起军中哗变?
“曹友闻,你敢杀我?我在边关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杀我!”
程信大声喊道,拼命挣扎,却被军士打翻在地,死死压住。
程信的旧部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吭声。
程信临阵脱逃,是主犯,他们其实也是从犯。这个时候,谁要是敢为程信说话,谁就有可能人头落地。
“曹友闻,你不能杀我!不要杀……”
刀盾手上前,狠狠一刀,程信的话语戛然而止,斗大的头颅落在地上,鲜血洒了一地。
周围的将领,人人都是惊骇。
“各位兄弟,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临阵脱逃的下场!谁要是敢再犯,这就是下场!”
曹友闻大声喊道,众军都是肃然。
利州西路的副都统制,主管边境三关,大散关、七方关和仙人关,说杀了就杀了。
这位年轻的戎帅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令人心惊胆战。
“兄弟们,对面就是鞑靼大军,咱们是一起上前,灭了他们!”
曹友闻指着对面的蒙古大军,大声怒喝了起来。
“灭了他们!”
“干他狗日的!”
又是年轻的讲武堂军官们,争先恐后怒吼了起来。
为国为民,杀身成仁。金陵讲武堂的名言,这些家伙是刻在了骨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