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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是个雷雨天。都九点了。外面乌云密布。天暗得如同黎明前的黑暗。雷声轰隆隆地从远处翻滚着过來。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惊心触目地划过天空。不一会。一声巨大的雷鸣之后。暴雨如同赛跑似的。哗哗地直泻而下。玻璃窗上立即就流淌着条条水流。
外面闹腾得欢。屋内却静得出奇。
康剑背手在窗边又看了会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又翻了翻。沒有短信。沒有來电。他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
康剑算是半个北京人。在这里度过童年。在这里读的大学。前后加起來也有十年。这次來北京出差。他沒有住到外婆家。而是选择住了酒店。
他不是浪费滨江纳税人民的钱。而是他是以滨江市长助理的身份到北京办事。出去拜访人家。第一时间更新人家问起來你住哪里。总不來很小气地说我住亲戚家。这样。人家如果礼尚往來地回访。也有个地方。
简单陪他一同來的。第一次來北京。简单兴奋得象陈奂生上城。手里拿着个照相机。拍个不停。前两天。两人到处去跑。找门路。拉关系、请客送礼。这其中还包括去结识各大新闻媒体的“名记”。大热天。两人清晨出发。午夜才回。累得都快脱了形。康剑嘴巴上都起了泡。不过。事情有了进展。不谈康剑几个舅舅在北京的影响力。康剑自己也有许多同学在各大部门工作。网上的贴子如同雨后杂草。一个劲地疯传。那个沒办法阻止。现在只能通过国内的资深媒体写正面材料來回应。可以扼住事态的扩张。
联系到了几位“名记”。康剑心才落了下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在酒店里休息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兴奋的简单不顾这雷雨天气。一大早坐车去参观了。
这一闲下來。就腾出心想这想那。想得最多的就是白雁。
他们结婚时。沒有去拍婚纱照。为了拿结婚证。两个人才照了张合影。但确定恋爱关系时。白雁挑了一张照片。封塑后。塞进他的钱夹。俏俏笑着说。如果有小小的别离。这个可以暂解相思之渴。
照片是在护专拍的。毕业前的春天。白雁站在一株盛开的夹竹桃下。人比花娇。
康剑从裤袋里把钱包拿出來。打开。白雁笑靥如花的面容映入了眼帘。他缓缓地抚摸着她秀丽的眉尾。分开的刘海。甜甜的小酒窝。修长的脖颈。。。。。。康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扭头去看手机。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
那天吃完饭。在路上接到丛仲山的电话。他是窃喜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不要面对白雁了。
他把手机关机。和简单连夜在办公室准备上京的资料。
上飞机前。他给康云林打了个电话。给吴嫂打了电话。单单沒有打给白雁。他站在安检台前。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想给白雁打个电话的。但他最后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他和白雁说什么呢。如果她问起他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说那样的话。他怎么回答。
其实那句话一出口。他就羞惭得不能自己。
他和白雁结了婚。却一直分床。在这件事上。是他的过错。是他先开始的。结婚那夜。把白雁丢下。然后第二天故意在书房搁了张折叠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直到现在。两个人只是名存实虚的夫妻。结婚前。他们还会拥抱、亲吻。结婚后。除了白雁偶尔俏皮地來个蜻蜓点水式的啄吻。他们之间什么亲昵的举止都沒有。
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來评价他和白雁。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混蛋。而白雁却是一个包容大度的女子。
就是这个混蛋不以恶径为耻。反以为荣。当着两家父母的面。说结婚后。他碰都沒碰过白雁。这有什么用意呢。
他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助理。她是平凡的小护士。他不屑去碰。他高洁。她低微。她配不上他。
说出那样的话时。他脑子发热。如同身处火山口。只有一个念头。想刺人。
按照礼貌。康云林、李心霞、白慕梅三个长辈坐了主座。康云林在中间。李心霞与白慕梅各坐在他的两侧。他看着康云林装得正儿巴经的样。与白慕梅说话时。眼神都不交集。可是康云林靠着白慕梅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桌下。还沒喝到酒。脸就胀得通红。气息有一丝紊乱。
他闭上眼。用膝盖都猜得出桌下是什么样的一幕。这是他的父亲呀。他的母亲还坐在旁边。还傻傻地与康云林秀恩爱。装出多温馨的样子。就为了在白慕梅面前扬眉吐气。其实李心霞与康云林已经冷战了二十多年。聚少离多。早已什么默契都沒有。恩爱不成反成羞。他看着李心霞。心里面感到她可怜又可悲。若不是强烈的抑制力。他真想把桌子掀翻。当场揭穿康云林恶心的面目。
羞恼的怒火在体内象一头狂窜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來。
白雁突然捂着嘴冲了出去。接着。白慕梅笑吟吟地从外面进來。很娇媚地递了个眼风给康云林。说道:“康剑。我是不是快要做外婆了。天啦。如果是个小姑娘。我过來帮你们带。好吗。”
“真的吗。那我不是就有人喊爷爷了。不过。我喜欢孙子。”康云林兴奋得一双浑浊的双眼都发光了。
李心霞与吴嫂脸如土色。
康剑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体内的怪兽一声长嘶。破体而出。他头脑一片空白。想都沒想。那句恶毒的话就说了出來。
只想狠狠地回击白慕梅。让她感到羞耻。让她无地自容。也想让康云林知道。白雁对于他。什么也不是。
白慕梅不痛不痒地闭了闭眼。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呀。害我白欢喜一场。”语气娇嗔、轻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李心霞与吴嫂的脸上立刻浮出万道阳光。只有康云林脸色变了。
他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他知道。不一会。这句话或许通过白慕梅的口。或许是在李心霞等不及的讥笑声中。就会传到白雁的耳朵里。
白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沒事人似的调侃他与伊桐桐的关系。自如地和伊桐桐打招呼。她是不是还沒听说那件事。他看着她。又惭愧。又无力。又心酸。就那样。他逃了。逃到遥远的北京。
心上象背负着一块大石。忍着两天沒有联系。他等着她责问。等着她漫骂、回击。可是她沒打过一通电话。
仿佛当他出门是丢了。回家是捡了。可有可无。
也许他就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什么样的话也伤不到她。
患得患失。惊惶不安。象个等待命运之神判决的孩子。无力反抗。却不得不面对。却在心中又暗暗祈祷能有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