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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夜晚,呆在屋子里嫌闷,走在外面稍凉.平房老旧了,沒有装空调,白雁把纱窗开了换空气,顺便让外面的凉风也吹点进來.
她洗好澡出來,喊康剑也进去洗澡.连喊几声,都沒人应,探头一看,康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着商家的厨房发呆.
商明星带了未婚夫回來,商妈怕女婿肚子饿,深更半夜的在厨房里给女婿做宵夜,商爸佝着个腰在一边打下手,又是和面,又是切葱,两个人忙得满头的汗,却不亦乐乎.
“快洗澡去呀!”白雁扫了眼商家的院子,推推康剑.
康剑转过身,一把抱住白雁,头埋在白雁的脖颈间,不舍地抚着白雁如水般光滑的发丝,在心里面对自已说,不让白雁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这个决定是对的.
他不去评论商父的人品,自已的父亲与之相比,又好到哪里去?
这样的父亲,不过是一颗精子的提供者,沒有人伦,沒有亲情,不知道最好.
作为子女,沒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只有走好自已的路,让自已成为自已孩子的骄傲和自豪,成为妻子的依靠和信赖,才是最真的.
只是好心疼白雁,母亲不爱,父亲不详,明天又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就让往事随风而去.
逝者已斯,明天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美好的记忆是白雁,让白雁在孤单的岁月里感到最温暖的人是明天.命运把他们已经分开,沒有必要再去澄清过去的那份感情是否有驳传统.
明天不知道白雁是妹妹,但康剑猜测商妈可能是知道一点的.
那天商妈给他拿蛋饺时,哭着对他说,沒想到白雁会变成这样,挺对不住她的,其实,她……这句话,她沒有说完,就哽咽着进屋了.
是不是她看出白雁与明天的相似之处,所以才狠下心來不准明天与白雁來往?这是她说不出口的委屈.如果是这样,康剑敬佩这个女人,她比李心霞沉得住气,她沒想去找寻答案,严格地管束着自已的老公,让子女避过风雨,能健康地成长,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
以前,她不找寻答案,以后,这个答案,她更不会挖掘的.
所有的秘密。第一时间更新就让他一个人來守着。
康剑对着白雁的耳朵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弄得白雁直痒痒,“满身的汗味。臭死了。”白雁娇嗔地推他。
“小雁。和我在一起。开心吗。”他越发抱得紧了。拉着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墙角一只蟋蟀欢腾地叫个不停。夜來香的香气从隔壁的院子飘飘荡荡地袭來。
“干什么。要我发表开心感言。好吧。为了抚慰你的虚荣心。康县长。未來的康市长。才貌双全。人格完美。体贴、浪漫、多金。能够嫁给他。是白雁几辈子修來的福气。满意了吗。”她俏皮地笑着。头歪过去看他。
“说得好假。”康剑弹了下她的额头。“你只要说一句。第一时间更新嫁给我。我沒让你失望就好。”
“康剑。我不失望。”白雁收起玩笑。正色地说道。“要沒有你在我身边。真的不知道怎样面对接二连三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好象。在我二十五岁前。所有的意外全凑齐了。”
“你妈妈的病。。。。。。”康剑心事重重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坚强点。”
白雁苦笑。“康剑。第一时间更新说实话。我现在对我妈妈只是尽儿女的责任。感情上很生疏。这么多年。从我记事起。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都沒有一年。她记不得我的生日。记不得逢年过节给我买新衣服。记不得开学要给我学费。记不得学校还有家长会这样的事。甚至她知道你父亲是谁。她与他之间有恩怨。她都能不吱一声。我说这些。不是埋怨。只是有点唏嘘。现在她有点象个妈妈样。要疼我。要为我着想。可是。时日已无多。”
“所以我们要吸取这样的教训。能够相爱时。就要好好地相爱。别在日后叹悔。”
“我沒好好爱你吗。”白雁腾地从他怀中坐起。“你看你脏兮兮的。我还给你抱。这不就是爱。”
“是。老婆。你这又是一次牺牲。”康剑大笑。起身。牵着白雁走进屋中。
隔天。是个阴天。白雁和康剑吃了早饭一同出门。康剑去上班。白雁去看陪白慕梅。刚打开院门。商妈手里端着个盘站在外面。盘子里是腌得黄嫩的雪里荭。
“这是我自已腌的。很干净。切细了炒肉丝很香的。”商妈笑吟吟地把盘子递过來。
“谢谢。我们今天不开伙。”白雁婉言谢绝。她不记仇。但对商妈就是沒好感。
商妈有点难堪。脸滚烫。
康剑微笑地冲她点点头。“天气热。我们最近都不在家吃饭。以后如果想吃。会和你说的。都是邻居么。不会见外。”
“那好。想吃说一声呀。我家腌了许多。哦。康县长。明星的事。让你多费心了。”
“谈不上。”康剑牵着白雁的手。从她身边走过。路边。老商拘谨地站着。讨好地对两人露出一脸的笑。
康剑神情漠然。把白雁拉到里侧。他觉得这小院再住下去不合适了。也许该考虑把白雁送回滨江去。
白慕梅沒能撑满二个月。她在一个月零十天后。闭上了她风情万种的丽眸。肿瘤已经扩散到全身。到了后來。止痛片也不能压住从骨子里往外蔓延的疼痛。白雁给她打杜冷丁。只能缓一会。然后又是疼得她满床打滚。牙齿把嘴唇都咬烂了。她哀求医生给她实施安乐死。医生不肯。
她不知从哪偷偷弄來了安眠药。吃了大半瓶。再也沒醒过來。死之前。她洗了澡。换了新衣。头发盘成发髻。描眉、涂粉、画唇彩。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犹如熟睡一般。
所有的后事。都是白雁一手打理的。她让康剑找了民政局的领导。请公墓处的人把风景最好的一处墓地给了白慕梅。
“她最爱臭美。什么都讲究最好的。墓地也不能例外。”白雁一身孝服。红着眼对康剑说。
白慕梅生前的戏服、头饰。都和尸首一同火化了。下葬那天。剧团里的人、培训中心的人都來了。老商站在最后。头低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白雁把她的公寓托房屋中介公司转卖。抚恤金。她捐给了培训中心买戏服。白慕梅一生唱戏。人生也如戏。就让她永远留在舞台上吧。推荐:-----------------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