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肤含笑看着他们,示意弟子们退下。琴儿抱着羽杉又喊又跳的,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来,对雪玉肤道:“掌门,这位是羽杉,这位是鬼面。我们都是七杀门下!”说着拉拉羽杉和鬼面。三人一起向雪玉肤躬身行礼:“七杀门下见过积雪尊者!”
雪玉肤将他们扶起:“七杀还有你们这样优秀的传人,真是好啊!说起来当年我门先祖还曾受过七杀老祖大恩,我少年时也曾和羽殇、月无痕等七杀弟子一起游历。真快啊,一晃这么多年了!”她说着轻轻一叹,颇为感慨。
眨眼已经过去数天,灵素已经彻底的恢复了正常,每天不是修习那冰骨法门就是与琴儿一起为左山的师姐妹们换骨。雪玉骨天天守着她们,竟心有所悟,就地入定,害得青竹不得不为她护法。
风卉也拿出了全部的存货,仙材灵物、剔透流脂源源不断的送上山来。羽杉和鬼面也没闲着,每日外出打探消息。但突骨烈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闭门不出。原本直逼寒玉谷的骨突部众也悄然退走。
入夜。琴儿刚刚为一名弟子换骨完毕。那名弟子名叫风露,是风卉长老的女儿,性子极为刚强。据灵素所说,风露是她这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姐,修为可与各支脉首座长老媲美。
在骨突一族第一次进犯寒玉谷时,身先士卒,与敌恶战。激战之中被突骨烈的弟弟突骨廉偷袭,断去右臂不说,双腿骨节尽碎。琴儿不得已用寒玉为她雕了腿骨,植入体内。想起换骨完成时风露的眼神,琴儿不由大为高兴。“咯咯”笑了两声,进入院子。
羽杉正和鬼面坐在院子当中,不知在说些什么。琴儿走过去,坐在羽杉身旁,问道:“在说什么?”羽杉看看她的脸色,没有回答,说道:“琴儿,你这几天都很少休息,别累着了自己。”“嗯,”琴儿应了一声,抓着羽杉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几下,“倒是你们,天天也忙得不见人影,可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么?”
羽杉道:“这几天突骨烈一直都不露面。据我和师兄推测,他应该在炼化王血。”琴儿叹口气,以手托腮道:“那不苏似乎杀错了!”羽杉一笑,抚摸着她的头:“难不成让他那你血祭呀!”琴儿拍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鬼面见状咳嗽两声,道:“不管谁来血祭,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是谁告诉突骨烈吸取王血化为己用的呢?”羽杉思索片刻,道:“应该是萧翼铎。他怕是一早就知道这两个北溟的王者不会真心服从他,才分别告诉他们所谓复兴的方法。这样一来,矛盾就产生了!”
琴儿赞同道:“不错!从我们分别跟这三位北溟王者的接触来看,北溟的这些大人物怕是已经被复兴北溟的执念给折磨疯了,所以才会如此不择手段。只是复兴与复兴不同。那不苏想要的是整个上古罗部的复兴;而突骨烈要的是本族的复兴,进而一统北溟来实现北溟的振兴。所以他才会在血祭成功之后;立刻杀了常不断,吸取王血。”
羽杉接着道:“而有萧翼铎在,那不苏即使不死也拿他没办法。突骨烈大可以说是替主人清除障碍,但那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死心塌地的追随萧翼铎。到时候剩下那不苏孤掌难鸣,就更好对付了。”
鬼面一拍桌子,赞道:“好个莽原异仙萧翼铎!跟他一比,所谓的首恶范璇简直就不够看!”羽杉想起那天江离声嘶力竭地报出的名单,笑道:“金刀范璇,也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太行之境,绝情谷。方羽鸿站在悬崖边,令狐子在他身旁,俯视山谷。云雾缭绕,也看不清楚什么。令狐子道:“莽狮随时会来。飘渺,你可有应对之策?”方羽鸿瞥他一眼:“怎么,你后悔了?”
令狐子笑道:“我后悔什么!飘渺,有一天你会成为司命,绣刀也有可能,就连太岁都有那么一丝可能!只有我没有,我早晚会死的。不是孤鸿影下手就是别人下手,在孤狼顺位成为司命之前,他们会想尽办法让我这一届的飞狐轮空。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先让他们消失!”
方羽鸿看眼激动地令狐子,道:“哦?这样看来,我应该在除掉他之后再除掉你了?因为你会想尽办法除掉所有有可能成为司命的人。”令狐子笑笑,明显被他说中。但他却满不在乎:“是又如何?现在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似乎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吧!”
方羽鸿淡淡道:“多想一些总没坏处。好了,莽狮他们就要来了,你拖住他们。”说着飞身跃入山谷。令狐子抬头看向北方,天际风云滚动。“真来了!”他微眯下眼,御风而起。
山谷中。正在打坐的孤鸿影眉心一动,睁开双眼,看向山洞外。这山洞位于绝情谷北面的山壁上,离地面约有三十米。下方是一片水潭与大片的情花丛。风声响起,穆敬思闪身跳进山洞。孤鸿影看着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突然开口:“千影,红颜醉加上情花,会变成什么呢?”
“不知道。”穆敬思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背过身去。孤鸿影抓起托盘上的红颜醉,倒了一杯。杯中酒红如血,他执起酒杯,晃了晃:“红颜美人,为情所伤。要么黯然无声息,要么决绝如猛士!千影,让飘渺进来吧!”
穆敬思没有动,淡淡地道:“你知道?”孤鸿影道:“穆敬思已经死在细柳营了。你是千影,但你不是穆敬思!”千影转过身来,缓缓揭下面具,露出张还算清秀的脸来,只是脸上有好几道深深的伤疤。孤鸿影甚至注意到随着她揭下面具,本来甚是明显的喉结竟也不见了。
她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司命可能根本就没记起过我是谁,但我却不敢忘记司命。狼谷之中,我和我娘以为盼来了救星。没想到却是无情的杀戮者。是他捡起了我,后来我就成为了你们中的一员。”
孤鸿影笑道:“我这辈子杀的人多了,哪可能一个个都记住!千影到底是谁?”她从腰间取下千影铭牌:“千影,有无数个。但我现在站在这里,就代表我是最后一个。”她转身走到洞口,对着云雾说道:“你可以进来了。”
方羽鸿从云雾中进来,拍拍她肩膀,才向方羽鸿走去:“司命大人,好久不见!”孤鸿影道:“当年你非要让千影做你的直属,只是为了塞个人进来么?”方羽鸿道:“她叫木丝儿。司命不会知道她,但肯定知道她的父亲——木振羽。”
孤鸿影一惊:“木振羽?‘泪竹’木振羽?”方羽鸿道:“不错!正是湘君的随行泪竹木振羽。当年你为了不得罪狼王,把木振羽一起杀死在狼谷。以为湘君不知道么?”孤鸿影道:“这么说,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湘君授意的了?”
方羽鸿道:“是谁授意还有什么要紧。你杀泪竹,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司命安心饮酒,这一次,是没有毒的。”孤鸿影哈哈笑道:“好!好!杀了一辈子人,本就该被复仇者杀死!”他将酒杯掷于地上,抓起酒壶,一饮而尽。
“唰”,剑出,一剑穿喉。木丝儿不知何时已到鸿身旁。她面无表情地收回剑,孤鸿影伏在大石上,殷红的液体不断流出,不知是酒是血。
木丝儿走回口,抬头看看云雾笼罩的天空,甩手将千影铭牌扔给方羽鸿:“我会替你担着弑主之名,从此消失。你,保重!”说着纵身跃进云雾之中。“司命——”方羽鸿悲呼一声,扑到孤鸿影身上。左手悄无声息地在他后心印了一下,彻底断绝生机。
山崖上,令狐子正与莽狮周先达、白水方宏波说着如何与杀死孤狼的人——玄黄圣教连番血战,骷髅、毒药如何壮烈牺牲,司命如何中计受伤,自己与飘渺如何保护司命杀出重围来到这里详细描述了一遍。还着重提到了突然出现的千影如何反常。
周先达听得眉头紧皱,司命曾给他发过书符,但书符上只有四个字:“不利,速来。”也没说明何事不利,因何不利。作为幸存者,飞狐的话自然是可信的。只是他总隐隐觉得哪里不是很妥当。恰在此时,方羽鸿的恸哭声穿透云雾,传到三人耳中。